老兄弟喊道:“木哥,说了,早就跟他们说了今天发饷了,这……”。
情绪是会传染的,身边的兄弟都抱着铜钱蹲在地上痛哭流涕,偶尔几个坚强的也迅速沦陷。
官长说要发饷和沉甸甸的铜钱抱在怀里是两个概念,在这里的所有人都从没拿到过这么多钱,他们对军饷的概念就是每年偶尔一两次给的几十个铜钱罢了。
勉强维持饿不死的粮食,勉强盖住皮肉的衣服,无休止的去干活儿或者丢在那里无人问津,大人们心情好的时候丢给几个铜钱,这就是他们的生活。
只有光棍一条好说,可很多人有父母,有婆娘,有娃娃啊,其中的惨状不忍诉说……
很多人做到地上痛哭,嘴里叫着爹娘或者婆娘娃娃的名字,那代表着他们因为穷苦失去的亲人。
局面快速失控了,谁都没办法,法不责众,一两个人犯错你可以揍他,两万人犯错你揍谁?累死你。
木子离开校场回到了帅帐,他发现自己又一次错了,他低估了这些人曾遭受过的苦难。
作为另一个世界的人,他没体会过猪狗不如的生活,所以就没法真正了解他们。
八斤和各厢将军走了进来,默默坐在两边,不少人眼角含泪,他们也想起了自己曾经猪狗般的生活。
木子咳了一下,道:“让他们哭吧,等下采买的兄弟回来了,中午加个餐,下面说说后面的安排”。
众人同时挺胸注目,书吏提笔。
“战兵营三十岁以上的抽出来进辅兵营”。
八斤道:“木哥,三十五岁以上的已经有六千多人了,三十岁以上的估计不少……”。
木子坚决的道:“有多少算多少!”。
他明白八斤的顾虑,理论上两万五千多人的大营,这么折腾下去真不剩多少人了,可不分不行,军队是用来打仗的,不是养老的,这个世界三十岁的人远比木子以为的苍老,加上这些人长时间营养不良,很多人根本不适合当兵。
书记官查完兵册过来小声道:“木帅,战兵营里还有一千八百人超过三十岁”。
木子道:“组三个营入辅兵营,在辅兵营挑人,挑出年老体弱的实在不堪用的,每人给五贯安家钱,打发他们回家,再问问各营,有愿意回家的一样安排,把册子做好报于我,我上奏折给他们落籍”。
想了一下又道:“战兵营也按此办理,体弱的进辅兵”。
周八斤等人惊呆了,两万五千多人的密州营,被吃空饷的吃掉了六千多人,三十岁以上的分出去八千人,不满十六岁的挑出去一千,剩下不足万人了,现在还挑……
木子道:“告诉弟兄们,无论战兵辅兵,军饷按月照发,军粮不克扣一两”。
八斤问道:“木哥,你要怎么安置辅兵?”。
从木子把这些人的兵器收上来八斤就知道,这些人不会再拿起刀枪了。
辅兵按理应该是要配合战兵作战的,还要负责扎营拔营,运送粮草,可密州营不是边关,用不着打仗,这八千人可都是禁军,你总不能就养着这八千人吃干饭吧?
木子道:“他们以后不上阵了,他们干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