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赵和朱灵儿悄然退了出来,进了另一个屋子,两口子说悄悄话,任守忠要回避了,临出去的时候老赵说道:“守忠,做得好”,任守忠没说话,微微躬身一礼退了出去。
奴婢插嘴说话是大忌,但任守忠不同,他几乎把沉默是金这几个字刻到了脑门儿上,平时几乎到了能不开口就绝不开口的地步,老赵一直嫌他的话太少了。
刚才插的那句嘴恰到好处,朱灵儿和老赵立刻配合着暂时把孩子的厨师保姆和老师保镖留下来了。
朱灵儿过来握着赵祯手急切的道:“官家,怎么办?”。
赵祯拍拍她的手道:“别担心,我了解木子,他会回来的”。毫无营养的安慰话,却是朱灵儿最需要的。
朱灵儿这个晚期的受迫害妄想症患者来说,有人要害她这个念头是根深蒂固的,“官家,最近的情形不对,臣妾怀疑有人在背后操纵……”。
老赵不禁苦笑,真的有人在背后捣鬼,点点头咬牙说道:“无论是谁,只要想伤害曦儿,朕都绝不会放过他”。
朱灵儿道:“官家,如果我哥自己不想回来,臣妾无话可说,我看现在是有人不想让我哥回来呢”。
赵祯道:“木子不止是大宋一个有才华的臣子,他还是曦儿的舅舅,我不允许有人伤害大宋的臣子,更不允许任何人伤害曦儿唯一的舅舅”。
感到情况不对的不止皇帝和贵妃,东京城里很多人都感觉到了不对。
中午时枢密院的奏报到达垂拱殿,天还没黑呢,整个东京城就都知道了,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各种版本都有,让人根本无从分辨真假。
要说这之间最上火的,就属东京商会的人了。
商会成立了,大伙儿都挺高兴,跟木氏及南边的朋友谈的也很顺利,各种货物价钱跟以前都差不多,有些货甚至还降价不少,木氏的朋友表现出了足够的诚意。
分配的事几乎没费什么周折,连半天功夫都没费就完成了,然后源源不断的货就运来了,卸货,付钱,分货,卖货,一切都慢慢走上了正规。
几个月下来,自上到下都非常满意,这个买卖关键不是一下子多肥,关键是稳,而且稳中有升,这是个能一代代吃下去的买卖啊,所有人都小心维护着,生怕坏了规矩。
别的都很好,就是木爷不在家让大伙儿总是心里没底。结果就是这么背,担心什么来什么,木爷竟然跑到女真人那去了,去了还不算,竟然做了什么长老,据说跟咱们的皇帝一样说一不二。
再往后简直是一日三惊,各种消息甚嚣尘土,今天更要命,清夫人也去辽东了……
东京商会作为没争议的商界老大,门脸当然不能寒酸,大相国寺正对门的那座最大的楼子就是了。
曹老四抓起细瓷盏猛的摔到地上,烦躁的喝道:“给我查!到底是什么人在捣鬼,做这种下作事!”。
商会里的几大管事没有傻子,都感觉出来不对了,有传言正常,但传言传播的这么快,而且大多都在一口咬定木爷不会回来了,这明显就不正常。
高家的代表道:“这刚做了几天舒坦买卖?我看就是那些不在商会的人搞的鬼,这些贼囚买卖做不下去了,故意恶心咱们”。
钟家人道:“说一千道一万,这事儿的根还在木爷身上,他老人家回来了,啥也不干,就在家睡大觉都行,他老人家不回来可就麻烦了,前天和木氏南区江南东路的大头领吃酒,他就说了,若是木爷留在辽东不回来了,他就给家里置办些地,然后去辽东投奔木爷去……”。
在场的人都变了脸色。
木氏那个大头领大伙儿都认识,两条腿没了一对,很是精明的一个好买卖人,平时坐在个木头车子上,旁边按了俩轮子,据说那车还是木爷给出得主意。
这个头领去投奔木爷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透露出的一条信息,也是大家一直以来最担心的那件事。
木爷不在,谁能坐那个位子?
没有……谁都不行,除了木爷,谁都坐不了。
如果没了木爷,木氏很可能就会分崩离析,可是没了木氏,东京商会怎么办?
没了木氏这个南方各商帮的头领,各商帮立刻就会乱了套,他们自己都能打出狗脑子来。
商会的人明白一个道理,建立一个秩序千难万难,破坏一个秩序却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