处理完重元父子的事,耶律洪基就把她接了回来,却让萧烈留在了皇庄里,等定下了夏捺钵的时间,又让人传令韩元童随驾,还让传旨的人沿路宣扬。
韩元童并不是什么重要人物,这道旨意让人摸不到头脑。这些奇怪的举动外人不知道,萧观音却知道。
他让萧烈留在皇庄是等木子回来,让人去幽州传旨并沿途宣扬,也是为了让木子听到。
耶律洪基的意图很明显,就是在告诉木子,我要去北边,过几天就走了,你想回来就快点。
可木子终究没来,直到走到夏捺钵的营地,一点消息都没有。
耶律洪基坐到她对面,皱着眉头道:“这厮不会死在哪里了吧?”。
萧观音苦笑着摇摇头没搭话,他隔三差五的就来这么一句,从骑马摔死到被狼咬死,或者被哪个过路的部落砍死,总之除了好事什么事都猜过了。
“他肯定没回南朝,否则惠叔一定能收到消息,可他藏哪去了?”。
木子不是普通人,若是回去了,南朝朝野上下肯定有声音,探子早就回报了。
萧观音道:“你既然那么在意,干嘛不让人去找他回来?”。
耶律洪基撇着嘴道:“我在意他?他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南朝的六品芝麻官罢了,还是个残废,给他脸留他在辽国,愿意走就走呗,死了拉倒”。
萧观音不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他,这让洪基老大有点心虚。
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有点埋怨的说道:“你也是,当初把那清清留下不就没这些事了嘛”。
萧观音一阵无语,老大,当初是你把人送走的,现在来埋怨我?
“观音儿,若是木子不走,我不会杀那么多人的”。
耶律洪基发泄式的杀人,过后自己也有点后悔了,重元父子的势力根本不足以对他造成威胁,他却在上京大开杀戒,连自己的后宫都杀的血流成河。
木子临走的时候说让他以后做个好皇帝,他却在木子走的当天变成了屠夫。
萧观音握着他的手道:“都过去了,别想了”。
萧卓走了进来,他已经成为萧氏一族仅次于萧惠的人物,官职虽然不是太高,但深受皇帝新任。
“陛下,有消息了,木都头往东走了,草原上到处都在流传,多个部落以礼相待,如果没有意外,现在差不多走出草原到女真人的领地了”。
耶律洪基一下愣住了,半天才自言自语道:“怪不得呢,这小子知道走不过长城幽州,这是孤身去了草原,胆子真够大的”。
继而反应过来,拍着桌子怒道:“这厮宁愿孤身犯险远行万里,也不回来找朕,该死!该死!”。
萧卓犹豫着小声问道:“陛下,要给东南军司下旨么?”。
耶律洪基抬着手犹豫半天,始终不能下定决心,最后终于颓然道:“算了,人各有志,朕与他相识一场,他也不曾对大辽不利,由他去吧”。
萧惠暗暗松了口气,又说道:“陛下,南院丞相上奏说,南朝商贾木氏派了许多人进入大辽,于各州府设立铺子卖货,声势颇大”。
“木氏?”,耶律洪基想起来,萧惠提到过,木子领的西路军被南朝的文官解散了,后来木子带着他们做买卖,招牌就叫木氏,据说还挣了些银钱。
“可有不法事?”。
萧卓小心的答道:“不曾有,相公说他们的货物价钱低廉,该交的税钱也都如数缴纳了,奥,是周八斤带着人来的”。
耶律洪基点点头道:“这是来找他们东家的,可惜他们和朕一样,都没想到木子跑到东边去了,罢了,只要他们好好做买卖,就别难为他们了,别让南朝笑话朕小气”。
萧卓遵旨退下了,他明白怎么做了。
耶律洪基既然已经放了木子,自然不会去难为他的手下。
木氏这次就是为了找木子才来的,所以才赔本赚吆喝,目的就是为了快速打响名气,可惜他们注定要白忙活一场,木子根本没往南走。
只剩下两口子,萧观音也就随便开口了,她问了一个一直想问的问题,:“洪基,按说你与木子结识时间只有两个月罢了,为何对他如此执念?”。
耶律洪基没想过这个问题,一时被她问住了,想了很久才答道:“因为从来没有人能像他一样拿我当朋友”。
萧观音认真想了想,觉得他是对的,所有接近他的人都有各种各样的目地,想要好处的对他谄媚,想要名气的对他挑刺劝诫,他们接近耶律洪基是为了接近皇帝。
木子似乎从没拿他当高高在上的皇帝,也没向他要过任何东西,就是因为无欲才不可战胜。
他接近的不是大辽皇帝,而是耶律洪基,所以他才能以朋友的身份影响到耶律洪基。所以他才会轻松的坐在那里侃侃而谈,才能背过身去让耶律洪基给他挠痒痒。
耶律洪基对这段友谊倍加珍惜,他坚定的认为只要没和木子翻脸,这段友谊就是永远存在的,如果将来再见到这个朋友,就能很自然的将友谊继续下去。
耶律洪基和萧观音两口子为这件反常的事琢磨出很多理由,其中的矫情和文艺简直催人泪下。
木都头如果在场一定会嗤之以鼻,然后指着耶律洪基的鼻子道:“跟那些都没关系,就是这小子犯贱”。
男人都这德性,越得不到的越好,越被伤害的就越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