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一个人的经历越痛苦,对未来的期望值就越低,也就越容易满足,比如清清。
清清很快乐,她很满意现在的生活,哪怕她作为一个女人在一群糙汉子中间显得那么突兀,她依然很满足。
木子很随和,清清小心翼翼的试探他的底线,想知道自己怎样才会让木子不满,这样能让她以后更好的把握以后相处的分寸,可无论她做什么,木子总是一脸宠溺的看着她,笑眯眯的摸着她的头说,傻丫头。比如她清晨故意睡过头。
“丢了?”木子惊异的问:“什么丢了?”清清努力做出害怕的样子小声道:“银子,大帅赏的十两银子”。
木子笑道:“丢了就丢了呗”。说着顺手摸了一下清清的头走了出去。十两银子,木子真没放在心上,当时顺手就递给了清清,现在找不到就找不到呗,只是一块灰扑扑的金属而已。
清清觉得发生了幻觉,十两银子丢了,丢了就丢了?清清每天会收拾木子的东西,他有多少家当清清一清二楚,除了这锭银子木子的全部身家只有一件长衫,一匹马,打开包袱看着这块银子,清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清清赎身的银子就是十两,十两银子在乡下能买个十六岁的大闺女,能买二三亩好地。
天气有些闷,扎完营后都聚在空地上闲聊,大牛和刘四也在,还带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年轻人,就是禁军营指挥使,曹虎。
木子对十两银子没什么感觉,清清如果告诉他她弄丢了几万块估计他就跳起来了,两个世界的区别很大。
大牛和虎子拿来了两条鱼,那天的鱼汤他俩没喝到,听到别人说如何美味早就心痒难耐了,今天捉了两条鱼来说什么也要解解馋。
木子边跟他们说话,边收拾鱼,他挺喜欢曹虎这个年轻人的,曹虎个子不高但很壮实,愣愣的满脑子慷慨激昂,一个劲叫嚷着上阵杀敌马革裹尸。
锅里添好水盖好锅盖,木子笑着对烧火的顾良道:“学会了没?再做鱼汤就得你做了,以后我再教你做几个菜式,等回去了,你可以开个小饭馆谋生”。
话说的很随意,但这个世界对任何技艺的传承都很看重,一门手艺意味着一家人甚至几代人活下去的本钱,顾良站起来要给木子磕头,却被木子一脚蹬到一边,:“好好烧火!”。顾良爬起来再不言语,边烧火边抹眼泪。
木子最看不得男人哭,忍不住又踢了他屁股一脚,小声喝道:“你能不能有点出息!”
顾良蹲在地上哽咽道:“哥,从小到大,除了妹妹,从没有一个人对我好过……”。木子伸手放到他头上叹了一口气道:“咱俩能凑到一起,你喊我一声哥就是缘分,我问过猴子了,这几个菜式别人不会做,我教了你你也算有了一技傍身,回去后挣了钱娶个婆娘好好过活,不枉你我缘分一场”。
那个四十岁的老男人好吃,也喜欢琢磨吃,做菜还算有点研究,偏偏这个世界对吃只是瞎讲究,做法粗糙的很,大多不是煮就是炖,木子从猴子那里听了东京所谓大酒楼的名菜鄙视不已,教顾良做几个菜不过举手之劳,也算没白受他的伺候。
顾良低头小声说道:“木哥,我愿追随左右,伺候你”。木子实在忍不了了,用力一巴掌拍到他脖颈子上骂道:“好好的人不做,偏要做奴才!”说罢不再理他,去找刘四他们说话。
明天要演武,就在营前那片空地上,刘四已经跟各地领头的约好了旗号,到时候挥哪个旗哪伙人动都大概定好了。
刘四有点犹豫着说道:“木子,时间太仓促了,也没经过演练,明天若是出了什么岔子,大帅面上怕不好看”,刘四有点心里没底。
木子问道:“总共有多少人?四哥把人分成几队?”
刘四答道:“禁军厢军乡兵,总共三千人,我按地域分了九队”。
西路军总共近六千人马,除了禁军这三百多人和东京大街上招了些杂役,其余五千人都是来自各地州府,身份有厢兵,有乡兵,有当地招的杂役帮闲,还有一部分是牢里的犯人,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张老相公的面子要给,但地方官调动大股军队太犯忌讳,所以大多调一都两都的厢兵,在加上别的乱七八糟的凑数。军制一都五队,每队十人。
知道西路军是杂牌中的杂牌,可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有点头疼,这特么连乌合之众都算不上,什么杂牌,根本就没牌,这要真遇到什么事,木子敢保证眨眼就做鸟兽散了。
木子忍不住问道:“咱们大帅怎么把这一大帮子人带到这里的,一路上竟然没人跑吗?”
刘四笑着解释道:“禁军厢军不会跑,枢密院有军籍,跑了家里人要治罪,乡兵也不会跑,州府都有文书,再说都知道不打仗,只是辛苦走一趟,所以没人会逃,杂役们是为了工钱,回去后还要拿另一半钱呢,至于囚犯,来的都不是重犯,张老相公已经安排好了,这次来的犯人回去后都会放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