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烟:“崇哥啊。”
背刺:“你这话就很有偏见。”
老烟和背刺对视一眼,下面那句“我们合理怀疑您不是针对万通堂,再来个千通堂、百通堂、彩虹堂……您怕不也是这套说辞”,压根没胆子说出口。
他俩屁都不敢放,但是玄妙的气氛到位了。
倒不是觉得他们崇哥是在嫉妒那个万通堂的小子,这种掉份儿的事儿他肯定(可能)不会干——就有点类似于全天下的老父亲都看不得天天抱着自己大腿、好不容易长大点儿的女儿突然某天被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送放学送到家楼梯底,并且可能以后再也不需要他接送。
那是怎么着都不爽的。
在大家的沉默中,男人慢条斯理地喝了口面前的牛奶,眼角微微一挑:“看够了没?”
背刺:“……您不心虚怕什么让我们看啊!”
老烟冲他投入赞美的一瞥——没办法哈,只要单崇的右手一天打着绷带,他就还处于劳改阶段,不敢大放厥词。
背刺森森地盯着单崇。
后者还真不心虚:“上次卫枝上次和万通堂的人凑一起是坐着轮椅被抬回来,我徒弟飞包摔了的故事闹得快整个崇礼人尽皆知……”
他停顿了下,眼一抬,缓缓道:“我有心里阴影怎么了?”
餐桌边所有人陷入沉默。
快要被他的理直气壮说服了。
单崇又说:“防范于未然,总比亡羊补牢来的聪明。”
餐桌边所有人持续陷入沉默。
这次是真的被他说服了。
一个带着毛线帽和蓝牙耳机的人站起来,说要去把小师妹领回来,而这种平地跑腿的事儿显然也用不上老烟或者背刺……
他刚要往那边走,谁知道原本说笑中的两个小朋友结束了他们的茶话会,站起来就要往外走。
那个万通堂紫色卫衣的小子也不知道说了什么,卫枝冲他摆摆手,笑眯眯地与他道别后,二者分道扬镳。
戴毛线
帽的人回头,不知所措地望着单崇,意思是现在怎么办?
男人没多大反应,没让他去把人领回来,下巴点了点他原本坐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让她走。
伴随着毛线帽坐下,餐桌边的气氛恢复正常……背刺替差点被“大难临头”的小师妹松了口气,多吃了两口饭压惊,然后转头跟老烟讨论下个月在阿勒泰有的国际雪联单板大跳台世界杯。
这玩意儿关系到明年冬奥选手积分,这段时间乱七八糟的大佬应该都从世界各地赶过来了,戴铎出现在新疆大概也因为这个。
话题到这,万通堂算是被一笔带过,没人再提起。
掌心的伤口有点刺疼又有点痒,单崇依然不是很有胃口,有一搭没一搭地听他们聊最近在艾文看到什么国外的公园大佬来朝圣……
大多数都是他同期或者后辈的名字。
听了一半男人觉得没什么意思,在背刺和某个人因为戴铎能不能在接下来的世界杯进前三快争得掀桌子时——
“这次欧文·麦肯锡和大和平野还有史蒂芬·丘吉尔都会来,戴铎算个屁,拿第四算他牛逼!”
……
“大和平野上周玩儿u型槽摔了,这次还真不一定行。”
……
”再不行也比戴铎行,你看他这几天天天搁高级道泡妞,”背刺说,“还搞个屁!”
彻底丧失了旁听兴趣。
餐桌边徒弟们为了个戴铎争执不下,单崇拿起自己的手机,划开,点进微信,左手打字有点儿不方便,他面无表情地盯着屏幕慢慢打——
【崇:在哪?】
那边大概是边走路边玩手机,回的很快。
【少女叽:回酒店路上。】
【崇:嗯,下午休息?】
【少女叽:有工作!】
工作?单崇想了想,想起来,哦,就背刺说那个不太赚钱的工作。
【崇:明天怎么安排?跟我上高级道?】
这次对面没有秒回了,显示“正在输入中”显示了半天,等待男人都有点儿不耐烦微微蹙眉,想问她在说什么删删改改半天……
聊天界面终于跳出来她的新发言。
【少女叽:不用吧,我今天在中级道都摔得乱七八糟,好不容易找着问题了,明天改改再说?】
【少女叽:医生让你多休息几天,不是休息一天,脱裤子放屁都没那么快的。】
【崇:明天又自己上中级道?】
以前她充满对高级道向往,一个看不住自己就偷偷溜上去了,来了新疆反而变乖了,看来那次轮椅没白坐……
就是如果能让她清楚地意识到万通堂的人要远离这件事就更好了。
单崇正琢磨这事儿,就看见手机里她跳出来一句话,看得他眼皮子一跳——
【少女叽:嗯呐,今天在中级道新认识了个也滑的不咋地的,一起约好了明天继续努力!(v)】
单崇:“……”
……还发个表情包卖萌。
努力个屁。
男人把手机往桌子上一扔,“啪”地一声,把正为戴铎到底能不能拿到冬奥资格掐的鸡飞狗跳的几人吓了一跳。
背刺转头望着老烟:“你看,崇哥也觉得戴铎现在都拿了六百多分了,搞个资格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你一个平花选手就别搁这酸了,趁早改行滑板还能蹭蹭夏季奥运会的光——是叭!崇哥!”
被喊名字的男人转过脸,眉毛低压,面无表情:“戴铎?他爱怎么地怎么地。”
嗓音低沉,心情不太美好的样子。
……
吃了饭,背刺他们随便找了个储物柜前面的躺椅躺平去了,单崇下午不滑,站起来准备去外面散散步,再回酒店躺下看个电影打发时间。
回去的路上,透过某个雪具店橱窗看见里面有个熟悉的身影。
单崇脚下步子一顿,面无表情地倒退了几步,拉开雪具店的门,伴随着一阵悦耳的风铃声,男人步入店铺中。
“像你这样的小姑娘s码够了……哎呀那个不是,那个里面有硬片是公园护具,虽然保护性更强但摔了疼的,你用不上。”
店主的声音传入耳中。
男人垂眼,左手轻
扫肩上的雪,漆黑瞳眸微闪,薄唇一动,喊了背对着自己蹲在地上扒拉什么东西的小姑娘:“卫枝。”
放眼整个丝绸之路雪场,方圆百里内,会直呼她大名的人只有那么一个。
冷不丁听见这清冷的声音,被叫到名字的人哆嗦了下,像是蹲在角落里偷吃的土拨鼠被猫抓了似的猛地回过头,发现自己已经被身后所立之人的阴影笼罩。
那人牛仔裤,卫衣,一双她熟悉的普通配色aj,此时此刻正居高临下俯视着她。
卫枝:“……”
卫枝茫然:“师父父?”
“嗯,”单崇垂着眼,懒洋洋地问,“在这干什么?”
“买护具,”卫枝拎起手中的网兜兜,”今天上午在中级道摔的好疼啊,我新认识的朋友说,这种换刃阶段得买内穿的护具才行,小乌龟护不住了。”
“……”
单崇没说话。
卫枝眨巴下眼,嗅到空气里有气味不太对劲了。
男人唇角轻抿,垂眼打量着面前这张写满了警惕的小脸——嗯,她是该警惕的——毕竟可能连她自己都忘了,曾经在崇礼的那家买雪鞋时的大型雪具店,店主给她推荐内穿护具的时候她说了什么……
她说,不要内穿,因为有小乌龟了,小乌龟是师父给的,换掉了,师父会不高兴。
当时说得多好听。
现在呢?
嗯。
现在长大了。
小乌龟不顶用了,是谁给的也不重要了,到了该换掉的时候就是该换掉的,是这样的吧?
男人缓缓眯起眼,一点也不觉得自己思维发散,这话四舍五入听在他耳朵里,就和“我有新朋友了我要听新朋友的话师父不顶用了”没有任何区别。
“行,”他也毫不动怒,微笑了起来,“是你微信里说那个中级道认识的人告诉你的?”
卫枝盯着男人勾起的唇角,瞳孔微缩,感觉像看恐怖片似的头皮发麻,半晌谨慎点点头:“怎么了,他说的不对?我又被骗了?”
“没有,”单崇淡道,“换刃容易卡直板阶段摔到胯骨轴,是该换内穿护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