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废弃的小厂房里面早就没有什么机器设备了,空空荡荡的,当中有一根柱子,柱子上面绑着一个人,已经血肉模糊的看不出来本来面目了,在那个人的身下有一大群大大小小毛色各异的狗,应该都是附近的流浪狗,目测怎么也有十只八只了,库房里面有一股子浓重的狗味儿,估计这些狗原本就长期聚居在这里。
那些狗原本都围着那个被绑在柱子上的人啃咬着,忽然之间大门被踢开了,声响也惊动了它们,这些狗似乎有些害怕忽然被人闯进来,于是便四散逃窜起来,从厂房各处的孔洞缝隙钻了出去,跑得不见踪影,只留下空荡荡的厂房,中间柱子上绑着的人,还有一旁身穿黄色重型防化服的人。
汤力举着枪,对着那个站在柱子旁边的防化服神秘人,贺宁也是一样,不同于汤力注视着防化服神秘人,贺宁多看了柱子上绑着那个人几眼,她发现那个人身上不着寸缕,身材比较瘦,因为已经血肉模糊,身上还有一些东西糊在上头,所以看不清楚性别特征,但是头发长长的,应该是个女孩子,在那个被绑住的女孩子对面不远处,一个三脚架支着一部小型摄像机,正对着那个人拍摄呢。
防化服神秘人很显然没有预料到汤力他们会突然之间破门,也吓得愣在了原地,不过他愣神就只有一瞬间,回过神来之后忽然动作异常迅速的朝被绑在柱子上的人扑了过去,手里面攥着一把又长又尖的刀。
“鲍明轩!放下你手中的刀,站在原地不要动!”汤力高声喝道。
防化服神秘人的动作略微停顿了一下,很显然是对汤力叫出来的名字有反应,不过他的停顿仍旧只有那么一瞬间,手中的刀子挥了起来,飞快的朝绑在柱子上的那个人身上刺了过去。
说时迟那时快,就听砰的一声枪响,防化服神秘人黄色的防化服在手臂处忽然多了一个红点,随后鲜血便从洞眼当中流了出来,防化服神秘人吃痛,手中的刀掉了之后却又迅速弯腰去捡,仍旧朝柱子上绑着的人扑了过去,方才已经开了一枪的汤力只好又开一枪,这一次正中防化服神秘人的胸口,他向后仰面倒在地上,汤力和贺宁迅速的冲了进去,他们身后做好了准备的其他人也一并冲进去,原本他们都以为可以周旋着控制局面,寻找机会悄悄进去将防化服神秘人制服,然后解救被绑在柱子上的那个人质,只是没有想到这防化服神秘人竟然发现自己已经被包围了之后,会铤而走险的一再想要杀死那个被绑起来的人。
贺宁和几个人冲到柱子旁,从上面小心翼翼的把被帮助的人解开救下来,是一名女性从身量来看,极有可能就是张琼,那个女孩儿已经昏过去了,身上面竟然一层一层的贴满了烟熏培根,到了跟前才看得清楚,除了血腥味儿之外就是浓重的肉香,而她的腿部倒是真的血肉模糊被啃咬的已经看不出小腿原本的形状了,几个人赶忙对她身上的伤口进行紧急处理,然后准备把她送往医院进行救治。
贺宁处理完了那边,又转回到另一边,防化服神秘人的头套已经被摘了下来,护目镜也摘掉了,果然和他们想的一样,就是鲍明轩。
重型防化服非常的闷热,鲍明轩一头一脸都是大汗,当然还有一种可能性就是他中了两枪之后也是会感到格外疼痛的。他的身体在微微的抽搐着,脸色惨白,嘴唇都没有一点血色。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汤力问他。
鲍明轩虚弱的笑了笑:“想做点惊天地泣鬼神的大事呗。”
“那些人和你无冤无仇……”
“所以他们才更容易信我,而且……又是老头儿,又是年轻姑娘,又是私奔出来的小屁孩儿,这些人互相一点交集都没有,这样一来他们一点共同点都找不到,才能显得死者的类型不设限制,才能显得变态。”
“你做这种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有什么意义?被人记住你是个大魔头,这很光荣?”贺宁又气又恼的在一旁问。
鲍明轩咬着牙,一脸痛苦的微微摇了摇头:“不光荣,但是至少被人记住,什么时候说起来都会知道这么个人和这么件事。我原本倒是通过自己的个人魅力和个人能力,一直当着榜样和楷模,一直都是风云人物,都是别人仰视的对象,结果我就才毕业离开学校那么短的时间,再回去,已经没有人认识我了,我创业也不顺利,处处碰壁,我不甘心,我不愿意我的人生从此之后就再也没有亮点了,所以我必须做点什么,哪怕异于常人,我也要做一个让人都记得住的角色。”
“就为了一点虚名?你就做出这么可怕的事情来?”
“不奇怪啊……”鲍明轩因为枪伤疼痛,一张脸都皱成了一团,“人一辈子那么拼,为的不就是青史留名,岳飞被人记住了,秦桧也被人记住了,中间那些不好不坏的,有多少人能记得他们?我努力过了,我做不来那个最优秀的人,所以我只能另辟蹊径……反正我也活不久了……”
他剧烈的咳了几声,身上有血汩汩的冒了出来:“我被查出来得了甲状腺癌,我不甘心就这么默默无闻的死,我想临死也做点让谁都能记得我的事儿。我把李大爷给骗家里,在我租那个房子把他解决了,之后又骗杨晓慧说她如果愿意配合我做一个恶作剧出出名,我就跟她在一起,后来我杀她的时候,你们都不知道她表情多惊讶……咳咳咳……还有这两个傻瓜蛋,没脑子还学人家私奔,不成全了我,也早晚得被别人卖了还帮人数钱……”
“你为什么要跟我们说这么多?”贺宁觉得他这种问一答十的态度有些奇怪。
鲍明轩艰难的抬起一只手朝她身后的摄像机指了指:“还在录……就算我死了,我也得让你们知道我有多狠毒,这样……你们总能记住我了吧……”
说完,他的头朝一旁歪了过去,整个身子都瘫软下来,苍白的脸色嘴角还微微翘起,挂着一丝满足而又诡异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