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嗔嗔挖了挖耳朵,目光里是不容忽视的冷漠。
她何德何能拯救苍生,武帝当政,多少无辜百姓苦苦挣扎,那女子到底是贵门千金,能有多惨呢?
香风袭来,脚步声虽然清缓,却也暴露了来人是女子的身份。
闵笙重新拿起书,却半个字都看不进去。
“请坐。”司嗔嗔少了几分严肃,语气随和。
中年女子从善如流的落座,目光清扫了下倚窗看书的闵笙后,这才把目光放在摆弄乱糟糟签筒的司嗔嗔。
“师弟疲乏,今日乃在下坐馆。”
中年女子端庄一笑,保养得当的脸上,一丝岁月的痕迹都找不着。
“如此,我也不拐弯了,宅中近日接连着没了几个胎儿,是以,前来求解决的法子。”
说完,一万两银票,轻轻地放在司嗔嗔手旁。
司嗔嗔平静的收下银票,目光里没了开始的随和,反添了几分冷意,“这等小事,夫人随便找个寺庙大师前去驱邪便可。”
中年女子闻言,笑意更深,“实不相瞒,家中相公不信鬼神之说。”
“夫人可想清楚了,确定要解决。”
司嗔嗔压下心中的不舒服,语气却不可避免的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厉音。
中年女子的笑意僵在脸上,似是回忆自己是否漏了什么一般,娇美的长眉染上了三分狠辣。
司嗔嗔也不多言,她虽不信鬼神之说,却信因果相报,她此生不求如何,只求问心无愧,不害无辜性命。
“高人还请支招。”中年女子恢复笑意,声音里多了几分势在必得。
司嗔嗔垂下眼帘,“夫人心中已有答案,无需在下多言了。”说完,把方才收下的银票,还给了中年女子。
中年女子一愣,显然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当然,她有千万种法子解决,可就是担心不够缜密,才来听听别人的说法。
司嗔嗔的冷淡和平静,更是让她觉得,此人一定是隐居的高人,闲得发慌了才来红尘逛逛,不然,一万两,任凭再何等修德高超的大师,也不会收下了又换回来。
这般一想,中年女子便自信许多,既然是高人,定看出了她的计划,原也只是不确定罢了,既然高人说了没问题,那她就可以放开手脚去做了。
“此番叨扰,这银钱就留下喝茶罢。”
中年女子心情愉悦,司嗔嗔也没有再推脱,目送中年女子离开后,这才收下银票。
“好大的手笔。”闵笙忍不住咋舌,虽他觉得银钱乃世间最俗的东西。
司嗔嗔揉了揉眉心,不耐道,“京城首富的夫人,你说手笔大不大。”
闵笙一拍大腿,后知后觉道,“那干脆打劫算了。”
“首富的靠山是户部。”司嗔嗔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深深地觉得闵笙真的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最好代表。
“……”
“不过她也是个可怜的,虽是户部尚书的女儿,却是个不受宠的庶女,嫡母厉害,她的肚子这辈子都生不出孩子来,尽管她把身边的丫头都开了脸,却也都是生不出的,倒是嫡母安插进去的一个接一个怀了孕。”
闵笙一愣,随即明白了过来,刚才那位夫人言中的,孩子一个接一个没了……
“一个从小受尽折磨,嫁人后还被这般折辱的女子,哪能还是个善茬。”蓦地,司嗔嗔想起偌大的温家,却是少见的一夫一妻。
孩子……
司嗔嗔的眸子黯淡下来,她曾经也多么想要一个孩子,可…当她知道哥哥的秘密后,她就害怕有孩子,不得不喝了一年的避子汤,原,在知道秘密后,她就该和温启华和离,可她舍不得啊,本就是两情相悦,好不容易在一起,如何放得下,可当哥哥铁了心要那样做时,她再舍不得,都不能拿温家几千条性命去赌。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渐渐靠近,耳尖的闵笙在认出脚步声后,脸色顿时便是黑的彻底。
陷入回忆的司嗔嗔并没有意识到,温启华已经走到了跟前。
“司嗔嗔,开馆子骗钱该当何罪。”
熟悉的低沉声音,从耳朵钻到每一个毛孔里,惊的司嗔嗔慌忙往后退了好几步。
闵笙抿紧了唇,拂袖离去。
她和他之间的纠葛,他从来就,插不进去。
“温丞相此言差矣,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司嗔嗔不敢看温启华的眼睛,只得捏紧了袖子里的荷包,热乎乎的一万四千两银票,绝不能给温启华发现。
温启华大步上前,直把司嗔嗔逼到角落,两人呼吸近在咫尺,互相被彼此的呼吸乱了心神不自知。
“司嗔嗔,现在投降还来得及。”
炽热的呼吸卷走了司嗔嗔所有的意识,大脑一片空白,全然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司嗔嗔,如果你想,可以回来。”
温启华眷恋的握着司嗔嗔瘦削的肩头,只觉得心,该死的疼。
一面对她,他总是这样不可自拔的卸盔解甲。
“我不想。”恢复理智的司嗔嗔几乎是从牙缝里艰难的吐出。
温启华的呼吸仿佛凝滞了一般,连带着空气急促骤降,把两人冻成了冰雕。
“自欺欺人该当何罪。”
温启华克制着胸口翻滚的怒气,反复的跟自己说,再给司嗔嗔这个蠢女人一次机会,一次就好。
司嗔嗔淡淡的看着温启华黝黑的瞳仁,疏离道,“律法上,没有此条,温丞相若是看我不顺眼,杀了便是,不必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