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长宁精神一凛,原来这屋里也住了人,忙抱着包袱往里去解释:“是我,公子莫声张……”
这是间上房,一扇四折素面木质屏风隔开内外两间,绕过屏风,水汽扑面而来。
地当中摆着个大浴桶,一个身材修长、俊美无俦的青年正在沐浴,下半截隐没于清澈见底的水中,橘色余晖透过糊了明纸的格子窗洒在他肌理分明的身体上,白皙肌肤上错落着大大小小的疤痕。
徐长宁愣了愣,立即似害羞一般垂下了长睫毛,却不肯转过去将自己背后交给对方。
“公子息怒,小女子实是迫不得已。”徐长宁屈膝一礼。
“啧,想不到这里的客栈,还有上门来的温床娘子?”
青年迅速曲起腿,用大毛巾盖住胯间,双臂一展搭在浴桶边沿,浑身紧绷,眼神戒备,神态慵懒:“我这儿不用你伺候,出去吧。”
门外,脚步声越来越近。
生死攸关,徐长宁眼神一厉,抽出防身的匕首冲到男子面前,刀刃抵住他颈子:“别出声!”
“你……”
“外头有两个歹人要杀我,只求公子别声张,让我躲藏片刻,他们一走,我立即离开,绝不会带累公子。”
青年扬起下颌躲避利刃,颈部与锁骨的弧度如雕如琢,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脸,眼神幽深。
徐长宁天生一副讨喜的样貌,白皙的鹅蛋脸,大而媚的杏眼,长睫蝶翼一般忽闪,美得没有半点攻击性。
可她持刀威胁人的样子,完全颠覆了她容貌给人的印象。
“你就是这么求人的?”青年挑眉,冷声道,“还是说,你们刺客如今杀人也要先做戏了?”
徐长宁沉声道:“公子不要多想,我并非刺客。”
门外的脚步声更近了,青年还要张口,徐长宁忙一把捂住他的嘴,柔软的触感和温热的呼吸都在手心,有些痒。
青年脸色紧绷,挣扎着去掰徐长宁的手指,徐长宁与他拉扯一番,眼看力量不敌,将匕首又往他颈边一递。
冰凉利刃的威胁下,青年停止挣扎,他死死地盯着她,两人几乎鼻尖挨着鼻尖,呼吸中都是彼此陌生的气息。
脚步声来了,又走了。
那两人并未闯进来搜查,想来是杀了人,怕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徐长宁悄然松了一口气。
青年眯起眼,趁其不备一把扣住徐长宁的手腕。
徐长宁大惊,用力往后挣,那青年却不肯撒手,两人角力之下,青年忘了自己正在沐浴,竟然豁地站起身,遮羞的大毛巾“啪嗒”一声落入水中,溅起的水珠落了二人满身。
徐长宁看到了某些不该看的,又惊又羞,灵机一动,用匕首往他那一撩:“你还不放手?”
青年大惊,脚下打滑跌坐回浴桶。
徐长宁忙趁机推开朝东的窗子,往下一看,果真有个柴垛。
“公子,今日多谢你了。”提着包袱利落的翻窗出去,脚踩着柴垛,还不忘替他关上窗,“公子别着凉。”
随着她娇软的声音落下,她被夕阳映红的漂亮小脸也被掩于木质格窗后。
徐长宁爬下柴垛,在夜晚的野地里奔跑,四周渐渐起了大雾,她的心里,却一时涌起了一种奇怪的感觉。
刚才那个被她看光的青年,不就是顾九征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