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神医摇着头,口中喃喃:“罪孽,罪孽……”
徐滨之看着徐长宁踉踉跄跄的背影,眼神一瞬深沉如夜晚漆黑的海面,让人看不出半点情绪,他并不似二老爷、三老爷那般别开眼不忍再看,而是默默地将徐长宁的狼狈都看在了眼中。
北冀人故意捉弄,又怎会让徐长宁好过?
马车的速度时而快时而慢,徐长宁面无表情,被拉扯得几次摔倒。不过一个时辰,她的双手、手肘、双膝就都摔破了皮。
进刑部大牢之前,她身上的首饰就已被搜刮一空,就连耳坠子都被摘了,现在她浑身上下唯一的装饰就只有左耳背后悄悄藏起来正在沉睡中消化软筋散的噬心蛊。
跌跌撞撞之下,她束发的布条也不翼而飞,一头乌黑的常发被野地里的风吹得乱舞。
孟氏、阮氏和韩姨娘所在的囚车在队伍的最后,再往后便是顾九征押送的队伍,此时他们都扒在牢笼前伸长脖子往前看,但距离太远,前头又有数十辆囚车挡住视线,到底看不清楚。也只有在队伍转弯时,才隐约能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时而跌倒,时而被拉扯着跑。
向铁阳喝了水,用凉帕子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大马金刀的端坐在马车里,看徐长宁那般跌跌撞撞的跟上来,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看来,本使还是太善良了,”向铁阳扬声吩咐:“如今行进的速度这般缓慢,要几时才能出赤颜峡,还不加快速度?”
赶车的亲兵闻言,立即听了吩咐。
徐长宁只感觉的一股大力从前头袭来,她原本小跑着,现在却要加速跑起来才能跟得上,还没跑多久,马车行进的速度就又加快了一些,她脚下再努力也跟不上,很快就跌倒在地,双手被绳子紧紧拉扯得举过头顶,整个人像个破布袋子,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拖行。
“宁姐儿!”后头的囚车也跟着一同加速,囚车中的徐家人,当即都焦急的大吼起来。
不论对徐长宁喜欢还是厌恶,如今亲眼看到这般情景,谁又能平静下来?
兔死狐悲,谁知道下一个被这般对待的人,会不会是他们自己?
徐长宁身上被擦破了无数处皮,她也已经分不清到底何处疼,只觉得浑身都火辣辣的。
这种疼痛并不陌生,早年她刚被抓到北冀国时,那些人发现抓错了人,就没少拿她来泄愤。
辱骂鞭笞,或者将她当做猎物一般追打都是常有的事。
有一次,好几个少年将她围在马场里“打猎”,甚至怂恿者其中瘦弱的那个少年来奸污她,她当时用藏着的珠花扎破了那个少年的肩膀,让他震惊之下停下了动作。
也正是那一次,恰好太后出行看到了她反抗的一幕,才将她带到了身边。
她记得,太后对她说过的第一句话就是“很好,你是个有血性的,要记得,人不要想着依靠任何人,唯一能够依靠的,就只有你自己和你手中的武器。”
从那以后,她就跟随在太后身边,很少再遇到这样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