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直直离去,留下歇斯底里的上官夫人。
……
那些年,还小。
他是族中嫡系一脉的长子,有因着自小展露的天赋深受倚重,那些年,他着实过了许多父亲威严、母亲慈爱的平凡人的生活。
一直到……上官博的出生,或者更早之前,二夫人的到来。
彼时母亲身子骨便已经不太好,那是生产是落下的毛病,但远远还不至于到缠绵病榻的地步。他不懂,也的确是忧心忡忡了许久,一直到无意间瞧见母亲对着那大夫嘶吼、辱骂二夫人,面目狰狞的模样与平日里的温婉截然不同,陌生地像是有什么猛兽从她身体里钻出来了一般。
她嫉妒得了父亲新宠的二夫人,辱骂即便失踪多年也已经令那人魂牵梦索的圣女,她揪着大夫的衣领子要一副这辈子不能生育的毒药……
毒药。
那是他这一生里,第一次接触到那么黑暗而绝望的一幕,他的母亲、他温柔可人的母亲、教育他往后要孝顺父母、兄友弟恭的母亲,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要去毒害一个可能存在的弟弟或者妹妹。
如此毫不犹豫地、如此深恶痛绝的。
她的母亲在二夫人进门的第二天,带着点心带着仆人去了,走时将仆人留了下来,说是照顾二夫人起居,随后没多久,母亲便渐渐以“病体沉疴无力打理后院”为由,分出去大半事物,如此,似乎得了二夫人的信任。
他却偷偷留了心眼,换下了母亲安插到二夫人房中伺候的下人熬制的毒药,如此,数月之后便传出了二夫人怀孕的消息。
母亲在府中又一次大发雷霆,屋中器具被统统砸了个遍。
第二日一早,下人们便抬来了全新的家具摆设,母亲只说昨日病重,痛极了,失了态。
之后,她便愈发不爱出门,只说养病,渐渐的,府中内院一应事务都给了二夫人。
暗中便是数不清的明枪暗箭,朝着那个根本不知情的二夫人而去,自己时常去看她,借着看她的名头,偷偷监视着那下人,二夫人唤他井儿,说想要生个跟他差不多的儿子、女儿也成,聪慧,伶俐,只需要比自己稍微逊色几分就好。
她说,井儿,以后你要保护好弟弟或者妹妹。
她说,井儿,我儿不必太优秀,上官家族有你便可。
他听着,却已经下意识拒绝去相信。
他……失去了信任一个人的能力与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