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和季云深就陆太医的事情有过争执之后,他就一直没有说话,只沉默看着,看着所有人来来去去,看着季云深越来越焦急的模样。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季云深。
季云深和自己同龄,却比所有同龄人要成熟稳重太多太多,他就像是没有情绪的机器,在第一时间就做好最正确的选择。那些选择他不一定喜欢,但一定是当下最佳的选择。
但现在的季云深不同,他会恼怒,会烦躁,会争着要下山,即使他知道危险重重,即使他知道自己不该这么做。
他突然之间有了软肋,那软肋名叫南宫凰。
绳索被抢,季云深下意识蹙眉要反对,姬易辰难得敛了笑容,一脸严肃看着季云深,说道,“季云深。你要闹,你要用自己的命和整个季王府的命运去赌,我不管你,也管不了你。但是,你既然决定去试陆太医的法子,就别把命丢在这里。”
那是他第一次,用那么严厉的口吻对着季云深说话,临风愣愣看着,张着嘴,他不知道前面他们刚发生过的争执,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一下子也没明白,只知道情况似乎很严重,当下也劝到,“王爷,我们一定会找到王妃的!一定会把王妃安全地带回来!”
季云深沉默,那沉默久地临风都觉得窒息,才听到季云深宛若喟叹梦呓一般喃喃道,“一炷香。若是一炷香的时间,你们还没有找到她,并把她带上来,本王就亲自下去。”
不容置疑的口气。
姬易辰下意识就要反驳,一炷香根本不够,身边临风拉了拉他的衣裳,对他摇了摇头,主子这会儿是铁了心的要下去,能退让已是极其难得,赶紧下去找王妃才是,至于时间够不够……再说吧!
说着,拉着姬易辰两个人,就往山下爬。
……
田大娘做好了晚膳,去叫南宫凰用膳的时候,敲了一会儿门也没人应,只以为她睡着了,便又等了会儿。眼瞅着田井已经熬好了药出来了,也没见南宫凰醒,才觉得有些不对劲,轻声推门探头一看,吓了一跳。
南宫凰整个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连嘴唇也是清白一片,皱着眉说着什么听不清的胡话,一会儿抱着被子,一会儿又全踢走,下一刻又扯过来裹着,如此反复,似乎极冷又极热。
翻来覆去地睡不安稳,却又叫不醒。
宛若陷入了梦呓般。
吓得田大娘跌跌撞撞冲出去叫了田井,田井搁下药碗就冲过来,一搭脉,又是皱眉。
脉象还是和方才一样,似乎只是有一些风寒之症,可是这样子说是风寒之症,谁信?明眼人都知道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她体内似有两股什么冷热不同的气再交锋,这样下去,她哪里受得了?
“南宫凰……”他唤着她名,俯身,想要听清她的梦呓,只是无论怎么听,都只模模糊糊听得清两个字,娘亲。
田井眼神微痛,站起身背对着田大娘吩咐道,“去准备一下,等雨停了,就离开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