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敬行过君臣大礼,这才面色窘迫的说:“恳请陛下降罪,昨夜千雉宴上,一万八千老兵中,有五百一十三人,因为许久时间未曾饱食佳肴,所以进食过度,给……给撑死了!”
嬴胡亥愣了一下,这才道:“确定是撑死的?“
“确定!”娄敬额头上冷汗直流,眼角的余光也下意识的看向一边上的韩谈。
这位新上任的东厂厂公,恐怕……是要拿自己和锦衣卫开刀了。
“罢了!”不曾想这个时候,皇帝忽然挥了挥手:“此时不再追究,将那五百一十三老兵好生安葬在骊山之下。
他们生为先帝开疆扩土,死后就与先帝一同享受我大秦祭祀!”
“喏!”娄敬心中狂喜万分,面上却不敢有丝毫表露,依旧是一幅无比沉痛的心思。
“剩下的老卒,准备战车,让他们乘坐战车,跟在大将军身后,往城楼唱功的宴会上走一遭,朕要让天下人知道,但凡是为我大秦流血牺牲的人,我大秦永远都不会忘记他们!”
“喏!”娄敬急忙道:“战车已经准备好了,臣即刻就去安排!”
“嗯,去吧!”嬴胡亥挥了挥手,娄敬倒退着走了出去。
“行了,今天朕就在城楼唱功的宴会下坐着饮酒,你们在上边,和昨天一样!”
“陛下!”韩谈拜道:“臣斗胆进言,还是准备一些护卫吧?”
“无需任何人护卫。”屏风后,传来了皇后的声音。
她已经换上了一身短打,和昨日那华贵人家雍容的装扮完全不一样,今日看起来,更像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妇人。
嬴胡亥很快也换上装,和寻常富贵公子没什么两样,唯一不一样的,就是皇帝身上那股气质,实在是太独特了。
秦家庄!
“哎呀!哎呀!千户大人,可否为我等求见秦家庄庄主秦二秦大爷?”
王陵看了看眼前的余吃猪等六人,当然知道今天城楼宣功的主角不是什么东胡人低头,更不是什么头曼单于之孙、冒顿单于之子稽粥的人头展示,更不是什么宣读战功,更不是大将军蒙恬精心准备的弓弩手僭越。
反而就是眼前这个六个穿着崭新甲胄,但是却走路都显得吃力的老头。
“秦家庄庄主已经往城楼宣功那边去了,据说此人在朝廷中认识大人物,就算是我这样的锦衣卫千户,也不一定就能和他说上话。”王陵按照六人心中可能有的想法,满口胡扯起来。
但锦衣卫之中,大多数的人都知道,那位秦家庄的秦二大爷,就是当今天子,大秦皇帝陛下嬴胡亥。
只不过,皇帝有意遮掩自己的身份,自然也就无人敢随意泄露出去。
“哦!这样啊!”余吃猪更加震惊,但却不绝的失望,毕竟,那样位于云端之上的大人物,肯俯身下来,看在泥泞之中与虫豸争夺食物的贱民,对于他们而言,本身就已经是天大的恩泽了。
王陵笑了笑:“时间不早了,还请老先生登上战车,我们这就往城楼宣功处去了,大将军还在等着我们呢!”
“有劳了!岂敢让大将军等候我等,老哥几个,快点上车!”
“驾驾驾——”
正在这个时候,一队宦官骑着战马,飞驰而来。
王陵表情顿时变了变,心中暗自语道:“陛下不是都已经下令说此事不予追究,这些宦官来做什么?”
“王千户!”为首一个宦官翻身下马,拱了拱手,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我等奉命前来查验一些东西,还请王千户过目,此乃是我东厂厂公韩谈韩公公亲手签发下来的查验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