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还没进去,就听到一阵喧哗突然传来。
“一块破石头,敢要十两纹银,你当四爷我是眼瞎?”
“刘四爷,这块玉佩是祖传的,若不是家母病重,绝不会拿出来卖...”
街边,一个穷酸书生蹲在地上,面前布摊子摆着珠钗花鸟佩,用几块石头压住四角。
被称为刘四爷的男子身着员外袍,在摊子前挑挑拣拣,满脸横肉显得大大咧咧,执意要用一两银子买花鸟佩。其虽然外表粗矿,但显然有几分火候,话语拿捏极好,既让书生畏惧又不至于恼羞成怒。看热闹的百姓,有些劝书生别狮子大开口,各退一步生意就成了。
汴京一斗米市价三钱银子,花鸟佩用料上乘做工极好,只是上了年头有些污迹,若清理干净远不止十两银子。曹华和珠宝打了半辈子交道,自然看得出深浅。
书生讲了半天价,终于勉为其难的点头,降到八两银子。
刘四爷呸了一声:“算了,不与你这书呆子计较。”便接过玉佩,顺手拿起压住布摊的一块石头:“家里桌子坏了,借你这石头垫个脚。”
石头手掌大小,书生从独山那边淘货顺手捡来的,只觉得好看一直没丢,当下大赚一笔自然不介意。
刘四爷骂骂咧咧正想起身,一个同样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却走了过来:“兄弟,这玉佩让给我,家里那母老虎非要这花鸟佩,我跑了半条街才找到,不容易。”
刘四爷眉头一皱,上下打量几眼,见来人是个文弱书生,不禁露出几分凶恶:“先来后到的规矩,不懂?”
“不懂!”曹华面带笑容有恃无恐。他可是‘京都太岁’,手底下三千狗腿,出门横着走哪种。
刘四爷见这书生好像挺有背景,不禁微微蹙眉:“南城刘老四,义父陈温,朋友应当知道分寸。”
古往今来,地头蛇总是不缺的。
他轻笑道:“西城人妻曹,义父薛老九,兄弟最好悠着点装。”
薛老九自然就是他名义上的义父薛九全,天子赵诘最宠幸的太监。
刘四爷愣了半天,也没想起东华城里有‘人妻曹’这号人物,皱眉道:“朋友,饭可以乱吃...”
话刚说一半,便见眼前的书生,从怀里掏出一块牌子:
背刻虎头,正面‘黑羽’。
天子近卫腰牌。
一闪而逝,但也足以让人看清。
黑羽卫在汴京可是有‘黑无常’‘索命鬼’的名声,刘老四当场呆住,回神后脸色煞白,当场便要下跪。
曹华连忙扶住他:“见你这般有礼数,便不予你计较。”
“大人..咳!谢曹兄大量,这玉佩便当做小的孝敬你的。”刘老四诚惶诚恐,攀上黑羽卫的交情,一块破玉佩算什么。
“算了,我曹某既然报了身份,便不会强取豪夺,这次全当交个朋友,有缘再会。”
他随意拿起压住摊子一角的石头,掂了两下便转身往回走。
跑到比兔子还快。
刘四爷拿着玉佩愣了片刻,倒是摸不清这位官爷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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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朦胧。
万家灯火点缀随风杨柳,亭台曲巷间歌姬酒客如流。
春江绿意,月郎星稀。
杨楼街的一条小巷,三颗老槐树立在巷口。
巷子人烟稀少,灯火时明时灭,许多屋舍无人居住。
曹华在巷子中,用袖子擦拭捡来的石头。
这么大块独山玉胚子,肉质饱满细腻,他和珠宝打了一辈子交道,岂会看不出来。
四斤来重,雕成玉白菜小了些,但刻成印章、小兽,凭他的手艺挣个几千两银子轻轻松松。
暴利啊!
他借着街边灯火仔细打量,手中石头,已经换算成了小钱钱,这可是他来到这里赚取的第一桶金。
夜风吹过小巷,墙头无声无息多了个人影。
他正满心陶醉,忽然觉得脑后生风。
以前武艺通神身体底子自然还在,本能的危机感让他感觉到了威胁,身体猛然弹起。
“彭!”
一声闷响。
他后脑挨了一棒槌,身体摇摇晃晃,眼前发黑。手里刚刚得来的原石,咕噜滚到了巷道水渠中。
强横的体魄,让他挨了一记闷棍依旧硬生生撑住没有晕过去。
茫然回头,却见一个胸脯壮观的女人,手持碗口粗的木棍,又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