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此,郑先生亲自登门了。
“以前是不是看过中医?”顾轻舟又问,“开的是养血宁心汤吗?”
失眠症,中医上称为“不寐”,医者多用酸枣仁汤等,来宁心安神健脾。
这是最普通的治疗方法,也很有效果。
“正是。”郑先生这时候,露出几分惊讶。
这件事,他可没说过。
不过,医者相通,少夫人能这么说,说明她医术精湛。
“......益血安神宁心,治疗不寐自然有很好的效果,只是跟您药不对症。您这病,脉弦,说明体内有热;舌苔黄,说明肝火旺盛。若是我猜得不错,您还有口苦、咽喉干等症状,是吗?”顾轻舟又问。
郑先生急忙点点头:“正是!”
同时,他一颗心也直直往下沉,“少夫人,我这是什么怪病吗?”
顾轻舟微笑,安抚他的情绪:“别紧张,您这不是什么怪病,就是普通的失眠,只是您的病因不同寻常。很容易治疗的!”
郑先生的一颗心稍安。
“.......一病之起,必有病因。很多人的失眠,是精血内耗所致,需要益血安神;而您的病状乃是实证,没有耗损。
依我看,您这是肝火上炎。肝火旺而干扰神明,魂不走舍,上走空窍导致无法成眠。
安身宁心的药物虽然很好,对您却是无用,您应该用‘龙胆泻肝汤’,清泄肝火,才能慢慢安稳。”
顾轻舟觉得,每个病都不能用相同的办法去治疗。
这位郑先生的失眠,那是雷龙之火导致干扰神明,并非虚损。
“我先给您开个方子,吃上三天,若是有效的话,三天后复诊。”顾轻舟道。
她写了张药方。
郑先生接过来,首先看到顾轻舟一手端正清秀的字,药方上认真写着:龙胆草二钱、黄芩三钱、山栀子三钱、泽泻四钱,木通三钱、车前子三钱、当归两钱、生地黄六钱、柴胡三钱、生甘草两钱。
这就是顾轻舟所说的“龙胆泻肝汤”。
郑先生略有所思。
顾轻舟又笑道:“郑老板,若是您愿意相信我,这药你就直接拿回去吃,不必给其他大夫看。
万一不行,您还可以再来找我。我们这边如此大的药铺,人是跑不掉的,也不会毁了生意和口碑,请您信任我。”
“不能给人看啊?”郑先生微讶。
顾轻舟道:“最好不要给人看。”
她开得药方,并非治疗失眠的。
可治病不是头疼医头、脚疼医脚。病因在哪里,就从哪里着手。
其他大夫未必有这样的医术,他们一看并非安神补血的药,反而是清泄的,只怕立马要说顾轻舟是乱开药方的庸医了。
郑先生去问其他人,得到不同的答案,肯定会很苦恼迷茫。
既然这样,还不如直接吃。
疗效是最好的证明。
“......您是怕其他人偷师学艺啊?”郑先生自己理解道。
顾轻舟笑,现在不合适说清楚这个,就让郑先生误会好了。
“复诊的时候,我再告诉您,如何?”顾轻舟道。
因顾轻舟的身份摆在这里,郑先生拿到她的药方,非常珍惜放在怀里。
“那多谢少夫人!”郑先生道。
他去柜台抓药,然后心情激动般离开了。
他一走,何梦德反而有点忧心。
“轻舟,那个行不行?”何梦德道。
何梦德也是第一次见人失眠症开出清肝火的药方。
药方是不错,也对郑先生肝火上炎的症状,可跟他的失眠没关系吧?
每个人又不止一个病。
“姑父,您相信我!”顾轻舟道。
何梦德见识过顾轻舟的医术,可每次看到她如此年幼,总是会胆战心惊。
马有失前蹄,万一搞砸了,可不是让病家受苦?
何梦德几乎不会考虑铺子里的生意或者自己的口碑,他只担心病人。
他不想别人因为大夫的误诊而吃苦。
他也把自己的担心,告诉了顾轻舟:“病家若是希望落空了,不仅白吃了那些苦药,还花钱、又希望落空。”
顾轻舟却微微愣了下。
“怎么了?”慕三娘看到顾轻舟神色变了,似乎一瞬间很悲切的样子,诧异问道。
何梦德说什么,为何顾轻舟这般难过?
慕三娘又瞥了眼自己的丈夫。
何梦德何尝不是一头雾水?
他说话不重啊,怎么惹了顾轻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