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杨旭和丘瑾瑜来书房时,湛非鱼新作的诗不但被丘宗羲揪成一团丢炭盆里化为灰烬了,此刻她正站在书桌前,被骂的狗血喷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杨旭担忧的看着包子脸皱成一团的湛非鱼,“丘爷爷?”
“你还知道来书房?老夫以为这两日你往外跑得欢,打算卷着铺盖过去县衙大牢住了!”矛头瞬间对准了杨旭,毕竟对上湛非鱼那乌黑圆溜的双眼,丘宗羲骂人时视线都看向别处的,小丫头生的太好,玉雪可爱的模样,不狠狠心都骂不出口。
可对着黑瘦的杨旭,丘宗羲就没有这顾虑了,所有的怒火喷涌而出,直接把杨旭骂的抬不起头来。
按照丘宗羲的意思,张氏那种自私贪婪、爱慕虚荣的女人,杨旭去大牢探望也就罢了,还一次次折腾,想法设法保全张氏的性命,丘宗羲要不是此前接到了杨老将军的信,他火起来都能打断杨旭的腿。
一刻钟之后,终于舒坦的丘宗羲重新给湛非鱼布置了功课,杨旭则继续他的抄书大业,至于丘瑾瑜,能让他跟着进书房已经是丘宗羲的让步,至于指点功课那是绝对不存在的。
书房再次安静下来,口干舌燥的丘宗羲喝了半杯茶,瞄了一眼眼珠子滴溜溜转动的湛非鱼,“你不赶快落笔又在胡思乱想什么。”
“先生,我此前听人说起过治学的三大境界。”湛非鱼连写了两首诗,虽然都被批的一无是处,但这会她脑子里真没有诗情。
“说说看。”丘宗羲也清楚自己在吹毛求疵,小丫头文章写的好,诗词只能算是中等偏下,可应付科举考试却不成问题,就凭她是顾学士唯一的小弟子,哪个主考官、阅卷官敢因为试帖诗一般落了她的考卷,估计这辈子的仕途也走到头了。
“第一境: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湛非鱼声音压得低,不打扰另一边书案前正在看书的丘瑾瑜和临帖的杨旭。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此第二境也。”湛非鱼继续,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此第三境也。”
丘宗羲不由放下了茶杯,把此三境快速的在脑海里过了一遍,神色里是明悟也是感慨,久久不曾言语。
另一边,杨旭偷偷瞄了一眼,对湛非鱼是无比的佩服,刚刚小鱼都被丘爷爷骂的狗血喷头了,可这会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般,杨旭记得自己第一次跟着丘宗羲学字,五岁的杨旭没骂的当场红了眼眶。
论脸皮之厚,湛非鱼认了第二,绝对没人能认第一。
丘瑾瑜虽说读书人,却也是个练家子,所以湛非鱼声音虽然压得低,丘瑾瑜却也听见了,这会同样在思考这治学三境,越想越感觉妙不可言,难道这话是顾学士所言?
确定丘宗羲陷入沉思了,湛非鱼默默的吐了一口浊气,这才静下心来把之前两首诗重新写一遍,该修改的修改,该换词的换词,轮一个理科生在古代考科举的悲催……
……
暂住在镶武县一处别院里,张闵贤神色复杂,是逃过一劫后的庆幸。
“大哥。”门外有脚步声传来,张闵嬅进了屋,任由丫鬟把披风上的落雪给扫了下去,看向端坐在主位的张闵贤道:“王武回来了?”
“舅舅。”闲着无聊的周书瑶也跟着喊人,镶武县地方小,在这滴水成冰的天气里,周书瑶只能龟缩在小小的别院里,恨不能立刻就麟州府,和一群闺中密友踏雪寻梅、围炉而坐,那才叫惬意舒坦。
等丫鬟端上了茶水过来,张闵贤挥手让人退了出去,看着坐在下首的母女两人,半晌后开口道:“王武刚刚打探消息回来。”
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