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尖利刺耳的声音愤怒的响起,“我不答应!”
湛非鱼扭头一看,得,正主来了。
黄俪已经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依旧是大红色的六幅罗裙,头发梳成了双刀髻,高高的发髻配上整套鎏金首饰,端的是贵气逼人。
甩开鲁嬷嬷的搀扶,黄俪大步走了进来,杀人般的凶狠目光死死的盯着湛非鱼。
一想到这小贱人伤了自己,却被大伯母奉为座上宾,再想到殷元惠刚刚不追究的话,滔天的怒火让黄俪彻底失去了理智。
“弟妹,你干什么?”怒斥声响起,殷元惠快步上前抓住了黄俪的手,一个巧劲把她手中拿起的茶杯也给夺了下来。
“俪儿,不可无礼!”黄大夫人冷着脸开口,她这茶杯砸下去,湛小姑娘但凡伤到了,黄家估计也要步仝家后尘了。
湛非鱼挑起眉头,对着怒不可遏的黄俪咧嘴一笑,把人激怒了,她才会对自己下毒手,而黄家、明家绝对不可能帮忙。
湛非鱼想到了秦氏,以她的性格,会错过“借刀杀人”的机会吗?
而杀人无非两种情况:一种是真刀真枪的下杀手,不说秦氏和黄俪都没这个本事,就说在南宣府,在章知府的治理之下,她们俩也不敢买凶杀人。
第二种就是暗中下手,下毒自然是首选,秦氏当初能挟黄家的某个大夫害死了谭敏,她此番说不定会故技重施,到时候就可以人赃并获。
对比张牙舞爪的黄俪,再看着似乎被吓懵的湛非鱼,别说殷元惠的心偏了,就是黄二夫人这个亲娘也急着劝阻,“俪儿,你冷静一点,你额头上的伤没什么大碍,养上一个月就能痊愈。”
黄俪原本就是不能吃亏的要强性子,这会看着娘家、夫家都帮着湛非鱼,直接被气疯了。
再看着笑容嫣然的湛非鱼,黄俪指着自己额头歇斯底里的吼起来,“受伤的是我!你们凭什么让我放过这个小贱人!我一定要拿刀把这个小贱人的脸给划成丑八怪!”
“之前不得已而为之,还请三夫人多多包涵。”装成小白莲的湛非鱼一揖到底的道歉,话锋一转却是道:“可事出有因,明三夫人,正所谓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
之乎者也又出现了……
殷元惠抓着黄俪的手倏地用力,皮笑肉不笑的威胁,“弟妹,你多大年纪了,怎么好和一个小姑娘斤斤计较?你看嫂子我是不是经常包容你?”
手腕好似要被折断了,黄俪痛的扭曲了脸,却不得不退让,“行了,我知道了,你放手。”
这边殷元惠刚一松手,黄俪眼神狰狞了三分,抬手就往殷元惠脸上打了过去。
虽然没防备,可殷元惠也算半个练家子,脚步往旁边一退就避开了这一巴掌,只是笑盈盈的脸庞染上了些许的怒火。
殷元惠这怒火倒不是因为黄俪要打自己,而是因为她的纠缠不休,不就是额头上有两道小伤口,再说这还是她自己造的孽,有什么脸大吼大叫的。
“二嫂,这是我们三房的事,你没权利过问!”黄俪迁怒的瞪了一眼殷元惠,随后不知好歹的对着大夫人开口道:“大伯母,我是出嫁女,我被人伤了,这是我和我夫君的事,大伯母还是别多管闲事!”
即便知道黄俪这侄女是什么性格,大夫人还是被气的一个仰倒,黄二夫人赶忙扶着人坐了下来,“大嫂,你别气,俪儿不懂事。”
“三夫人,伤你的人是我,你要如何?”湛非鱼见状就开口把战火引到自己身上。
黄俪狰狞冷笑着,阴狠毒辣的目光看死人一般打量的湛非鱼,“你还想参加府试?敢伤了我,你就等着在府衙大牢里科举吧!”
章知府自然不会徇私,可黄俪依仗的是章老夫人,那可是章知府的母亲,一个孝字压下来,章知府敢不从?
湛非鱼微微诧异的看着耀武扬威的黄俪,她这个性子绝不可能和章知府和章夫人有什么私交。
难道?湛非鱼眼睛倏地一下瞪圆了,“三夫人和章府老夫人熟识?”
一想到章老夫人,湛非鱼简直是一言难尽。
“你现在认错已经迟了!”得意洋洋的冷笑起来,黄俪恨不能立刻把湛非鱼下大狱,错过了科举算什么,一个蹲过大狱的女子,就等于失了贞洁名声,她倒要看看日后谁家会娶这贱丫头过门!
可惜黄俪以为的惶恐害怕都没有出现,湛非鱼并没有求饶,反而笑了起来,“大庆朝重孝道,可国法刑律却在孝字之上,三夫人你读书少,却也该知道这个道理,省的丢了明三公子的脸面。”
章老夫人再厉害,至多在内宅钳制章夫人孔氏,谁让她是儿媳妇。
可在南宣府的政事上,章老夫人想插手,除非章知府是个昏官,不对,即便是昏官也不会让内宅妇人干涉政务。
“牝鸡无晨;牝鸡之晨,惟家之索。”清朗的男音响起,进屋的明三公子一甩广袖,玩世不恭的目光却透着几分锐利,“你既认为女子无才便是德,又为何科举?岂不是口是心非,背向异辞。”
万云浩是南宣府最年轻的举人,可真论起来万云浩十二岁考取秀才,而明三公子八岁便是小三元,只不过万云浩之后寒窗苦读考取了举人,而明三公子却撂担子不考了。
湛非鱼被称为神童,那也只是上泗县的读书人认同的,放到南宣府,甚至整个江南道,并没多少人会承认。
一来是她是女子;二来是她启蒙太晚,读书进学不过两年;三则是因为湛非鱼并没有诗才,但凡被誉为神童的,不说七步成诗,但每每作诗都有佳句传出,湛非鱼这样至多算是勤奋刻苦的好学生。
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