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后不到两刻钟,湛非鱼就这么潇洒的离开了,大堂里的一群读书人都陷入了沉思,有眼界浅的人不由问道:“这四个人有什么不妥吗?”
寒门子弟大多数是一头雾水,倒是锦袍小公子几人都了然于心,见有人问了,小公子看了一眼万云浩朗声给众人解惑。
“裕亲王乃当今圣上的亲叔叔,是个闲王,一贯不理朝政,不过有传言裕亲王和顾大学士曾有矛盾,还是圣上从中调和的。”
其实是裕亲王当年有意把女儿嫁给顾轻舟,可惜被顾轻舟拒绝了,裕亲王气的够呛,差一点撸着袖子去揍人,这事也不是什么秘闻,但凡打听一下就知道,因此裕亲王是绝对不可能偏帮湛非鱼。
“刘謇刘大人乃是左都御史,正二品的朝廷大员。”关键是南宣府的世家子弟都知道仝同知正是刘謇一脉的人。
而这一次孙福入狱,仝同知被章知府夺权,湛非鱼就是导火索,刘大人不弄死湛非鱼都算宽容了。
再者陈县令对湛非鱼有知遇之恩,而刘謇厌恶陈渭彬,所以两相结合,刘大人只会帮万云浩。
禁龙卫?这三个字就代表了一切,只听命于圣上,而去年新科状元弹劾禁龙卫,这奏章可是从翰林院递上去的,禁龙卫指挥使能和顾大学士交好?
至于最后一个出题人秦教授更不必提了,这可是南宣府府学的教授,也是万云浩的岳父,他公平公正也就罢了,反正是不会帮着湛非鱼。
听完这四位大人的来头后,有人忍不住道:“所以这比试绝对不会偏向湛非鱼?”
锦袍小公子忍不住的白眼一翻,怼了一句,“你这不是废话?”
还偏向湛非鱼,不偏着万云浩就不错了,撇开府学秦教授不提,余下三人和顾大学士都算是有仇的,帮倒忙还差不多。
“姐夫?”秦邺有些傻眼了,脑子里乱糟糟的,这和他们之前设想的不一样啊。
万云浩也没想到湛非鱼会如此,或者说顾学士竟然能做到这一步,这比试自己若赢了也就罢了,可如果输了……
一时之间,上泗县的流言蜚语消失的无影无踪。
六月十八日,夜。
一路车马劳顿,刘謇到了上泗县之后并没有入住县衙,而是直接去了县学。
“大人,仝大人拜见。”仆人低声回禀,这一路上大人累的够呛,再者一个八岁小蒙童和举人的比试本就是一场闹剧,却让大人放下朝廷公务赶来上泗县,也难怪大人面色难看。
蜡烛昏黄的光亮下,刘謇冷着脸没开口。
颠簸了一路,他的身子骨都快散架了,再想到陈渭彬也压在上泗县七年,竟然还能兴风作浪,刘謇阴沉沉的目光里多了一道杀机。
片刻后,仝同知带着仝旭在仆人的引领下进了书房,父子俩毕恭毕敬的行礼,“拜见大人。”
“行了,这么晚来见本官有何事?”刘謇端坐在书桌后,视线停留在手中的公文上,并没有看仝家父子俩。
已经失去价值的仝同知根本不配得到他的关注。
“大人……”仝同知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详细的把湛非鱼、孙福还有活字印刷术的事给回禀了一遍,之后就磕头请罪,“还请大人再给卑职一个机会。”
如果没有刘大人的扶持,以仝同知现在的处境他根本不可能扳倒章知府来夺权,只可能在同知的位置上苦熬几年,然后致仕。
刘謇终于抬起头,他面容干瘦,眼皮耷拉,显得一双眼更为阴冷刻薄,“我听闻秦家已经投靠章程礼?”
“禀大人,秦铭不过是个趋炎附势的小人。”仝同知立刻把秦家贬低的一无是处。
想当初,章知府在南宣府不曾站住脚,秦家则选择中立,两不相帮,可如今仝同知落败了,秦家立刻投靠章知府,不过是想要借着章知府的手来打垮仝家,之后取而代之。
同为南宣府的世族,仝府一旦落败,真正得利的反而是秦家,至于章知府,当任期满了只会调走。
刘謇看向跪在一旁的仝旭,语调冷漠,“这便是你的长子,如今不过秀才,你认为顾轻舟会收他为徒?”
刘謇干瘦的脸上带着几分讥讽之色,在京城多少青年才俊想要拜师顾轻舟都被他拒绝了,仝旭已经二十一岁了,不过是个秀才,资质平平而已,还敢妄想拜师顾轻舟。
“大人,顾学士会收湛非鱼必定是因为活字印刷术,既然顾学士会收徒,到时候若是犬子赢了,众目睽睽之下想必顾学士也不会拒绝。”仝同知也是没办法了。
仝府想要翻身要靠刘大人扶持,但同样的,若是仝旭能拜师顾大学士,那仝府就有了靠山,还需要惧怕章程礼吗?
跪在地上的仝旭再次磕头,态度谦卑至极,额头抵在冰冷的地面上,“还请大人给小辈一个机会。”刘謇沉思着,他和顾轻舟没什么仇恨,但湛非鱼若是拜师顾轻舟,这就等于是他的敌人了,小姑娘不足为惧,可关键他背后是顾轻舟,是整个翰林院。
“你且说说万云浩的事?湛非鱼为何挑上了他?”刘謇让仝同知和仝旭起身了,比起湛非鱼拜师顾轻舟,自然是仝旭更好,这毕竟是他一脉的人。
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