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还没走到县衙,足足有三四十人坠在了后面,黑压压的一片,不知道的还以为发生了什么大事。
“那就是湛非鱼?看着也不像那。”路人甲小声嘀咕了一句。
要说是王琳琅还像一点,虽然年纪小,可那娇弱可怜的模样,透着一点风情,都不像是个小孩子。
对比之下,迈着小短腿的湛非鱼就可爱多了,她个头不算高,脸上还是婴儿肥,眼神澄清透亮,矮矮胖胖的小身板愣是走出六亲不认的架势,让人看了忍俊不禁。
“人不可貌相,林夫人好好的怎么就得了急症过世了?”自认为破案的路人乙暗示。
路人丙看了一眼队伍前头的官差,满脸讥讽之色,“果真是官字两个口!陈大人亲口夸的小神童怎么能品行不端,这该不会是要杀人灭口吧?”
路人都吓的脸无血色!
王琳琅之前那些话不就说明她是证人,可现在她被官差给捉拿了,难道真的要灭口?
明镜高悬的匾额下,陈县令端坐在上面,手中的惊堂木一拍,“升堂!”
“威武!”衙役们分两排站立,口喊堂威,手中的廷杖撞击在地面发出咚咚声。
卢嬷嬷双腿一软的跪了下来,王琳琅面色白的跟纸一般,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卢嬷嬷身边,主仆俩吓的六神无主。
湛非鱼也跪在一旁,冰冷的地面让她不习惯的动了动膝盖,看来还是要早点考取功名,至少可以见官不跪。
公堂外站满了看热闹的人,都知道陈县令因为流言的事升堂了。
可大家还是一头雾水,陈县令在上泗县的官声极好,这突然抓人真的让人摸不清头脑。
“王琳琅,你指控林夫子和湛非鱼关系苟且,可有证据?”陈县令问的直接。
王琳琅颤巍巍的抬起头,露出一张苍白清瘦的小脸,红着眼眶哽咽道:“回大人,我……我就看到过一次……在书房……”
王琳琅说的似是而非,只说林夫子站在湛非鱼身后握住了她的手,像是在教她临帖练字。
被提审的卢嬷嬷说的就肯定多了,“姑太太私底下和我哭诉,说是亲眼看到……”
林夫人已经死了,卢嬷嬷这话便是死无对证,可因为流言传的太多,主仆俩这话一说出来,听起来像是铁证。
陈县令一拍惊堂木,“带小姚氏上堂。”
还没有去济世堂的小姚氏被搀扶上堂之后,身体抖的厉害,跪坐在地上,“回大人,民妇以前看到死丫……湛非鱼脖子有青紫的痕迹……她说是不小心摔的。”
小姚氏低着头,双手死死的攥成了拳头,她没想到陈县令会提审自己。
可刚刚听了卢嬷嬷和王琳琅的话之后,小姚氏心里就生出一股疯狂的念头,一定要弄死湛非鱼!
“小姚氏,你可知若是作假口供,杖刑三十!”陈县令声音威严,目光锐利的让人无处遁形。
身体抖了抖,小姚氏想到那些流言,一咬牙,再次开口:“民妇知道,民妇说的都是真话!”
嗬!大堂外围观的人发出震惊的呼声,这可是湛非鱼的二婶子,她说的总不可能是假话。
“肃静!”陈县令一声怒喝。
“威武!”衙役们再次喊起了堂威,嘈杂声顿时消失了。
董老伯被带上堂后,湛非鱼怔了一下,眼中有失望闪过。
“草民是林家私塾的下人,曾经有两次撞见……”董老伯低着头,木头人一般回答陈县令的话,却也坐实了流言所传的那些不堪的话。
人群再次哗然,等林夫子和林修远被带上公堂后,即使父子俩否认了几人的指控,但有流言在先,王琳琅他们的口供在后,林家夫子的反驳就显得苍白无力。
距离县衙不远处的茶楼里,张秀才听着下人的回禀,端起茶杯悠然的喝起茶来,“三人成虎!”
跪地上的湛非鱼对着满脸愧疚又自责的林夫子摇摇头,还没到最后时刻。
“大人,他们害死了我家姑太太,还请大人做主啊!”卢嬷嬷悲恸万分,她原本是打算离开上泗县,可如今既然上了公堂,不如彻底了结这件事!
“带泰福酒楼小厮王平。”随着陈县令开口,捕快押着王平进了公堂。
衙役们堂威一喊,王平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大人饶命啊。”
王平砰砰磕着头,大早上的他刚起来,官差就上门了,二话不说把人锁上就带来了公堂。
陈县令身着官府,面容威仪肃杀,“你收了何人钱财?如何散播谣言的?速速招来!”
跪直身体的王平丝毫不敢隐瞒,“十日前,一个老婆子找到小的家中……”
泰福酒楼是上泗县最大的酒肆,王平在里面当小二,一个月也有一两银子的工钱,可老婆子一出手就是五十两银子,也不需要他干什么谋财害命的事,也就是传几句话而已,王平收了银子就答应了。
片刻后,招供的王平签字画押后跪在一旁,陈县令再次开口:“带南北杂货铺小厮朱大海上堂。”
朱大海的招供和王平一样,也是收了五十两的银子,答应那老婆子散播谣言。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的,陈县令一共提升了八人,这八个都是在上泗县几个铺子里当小厮的,这几家铺子生意兴隆,来往的客人极多,流言传播的也就更快了。
……
公堂外,路人甲震惊的开口:“每个人五十两银子,八个人那就是四百两啊,那老婆子和林夫子是有血海深仇吗?”
“你蠢那,那婆子肯定是跑腿的,她背后有人指使!”路人乙嘲笑的翻了个白眼,一个老婆子能拿出四百两?
捕快又带了五个人上了公堂,不同于之前的王平、朱大海,这五个人一看就是乡下妇人,衣服打着补丁,头发也乱糟糟的,跪在地上连话都说不利索了。
“民妇俞家村郝氏……”郝氏声音结巴着,还是陈县令提问她回答的,这才把事情说清楚了。
五个妇人分别来自五个村,是村里的长舌妇,而且都贪财,收了一个婆子十两银子,所以就在村里散播流言。
平日里,她们都是东家长西家短的嚼舌根,随便说几句还有十两银子赚,她们哪有不同意的,至于那些肮脏话会不会毁了湛非鱼和林夫子的名声,那就不关她们的事了。
最后提审的十个人有五个是走街串巷的货郎,有三个是摆摊子卖东西的摊主,剩下一个是卖菜的妇人,一个是卖肉屠户的婆娘,他们则收了二十两银子。
湛非鱼听完后,脸上露出冷笑来,好大的手笔,这一出手差不多是一千两银子了。
围观升堂的众人也都惊到了,那不堪的流言竟然是这些人收了银子传出来的,难怪传的那么快那么广。
从各个村到上泗县城,从有钱人家到贩夫走卒,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湛小蒙童起来旁听。”审到这里大致情况已经清楚了,陈县令这才开口让湛非鱼起身。
“多谢陈大人。”湛非鱼从地上爬了起来,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王琳琅和卢嬷嬷一直跪在一旁,两人膝盖也痛,很想问陈县令查流言为什么要将她们抓来,可两人心里有鬼,连头都不敢抬一下。
偷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