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清了清嗓子,“我可以先问您几个问题吗?”
被打断的格瑞眨了眨眼睛,奇怪地看向他,“当然可以。”
“您的父母,应该是格蕾丝太太和米登多先生吧?”
“你怎么知道!”格瑞眼睛亮亮的,“您果然跟克兰茜说得一样,是一位厉害的侦探。”
林远又喝了口咖啡,长出了一口气,用碰过杯壁的汤匙指向自己之前找过的那个男人,“你看,那个人不正式米登多先生吗。”
格瑞虽然不可置信,但顺着林远指着的位置回了头。
紧接着莫名其妙的转回来,“我不觉得我父亲是您可以开玩笑的对象。”她语气严厉,眼里闪现出怒色。
林远迷惑了。
“那个一直盯着手表看的男人,你不认识吗?”
“我怎么会认识那种不知道在等什么人的老男人。”格瑞吐出了一口气,“我看我们也没有必要再聊下去了。”
林远觉得还有必要。
眼下发生的一幕很神奇。
促使他不得不再次用尽自己的销售技巧以平息格瑞的怒火,让她能够重新坐下来讲出她的需求。
“抱歉,因为我最近接触了一些很匪夷所思的委托。”林远舔了舔嘴唇,将昨天所遭遇的现成案例捡了两条讲了出来。
“天呐,原来大家也跟我有着一样的困扰。”
林远赌对了。
格瑞没有朝他露出看神经病的眼神,相反眼神里充满着认同感。
“其实......在我身边发生的异常,也许是件好事?”格瑞的声音里存在着不确定。
“我是福利院长大的,三岁的时候,家里便发生了惨烈的谋杀案......当然,这也是听院长后来告诉我的。”格瑞眨了眨眼睛。
实际上,看她光鲜亮丽的打扮,林远确实无法将她和孤儿身份联系起来。
而且他总不可能在同一天既能见到格瑞又能见到米登多,而且他们之间的时间至少相差二十年。
“事情是从我十八岁成人礼之后开始不对劲的。”
“老实讲,小时候我对父母也有所期待。但他们留给我的只有一栋被称作凶宅的房子,从院长口中得知她们死讯后,我知道她们也很无奈。”
“在凶犯闯入家门的时候,他们唯一能做的就是保护住我,他们也做到了。虽然我已经忘记了他们的长相,只能通过照片来怀念他们,但我感觉心里暖暖的。”
“怀揣着感恩于怀念的想法,我搬回了休尔顿23号的房子,那里是我们一家人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也许欧文潜意识里还记得他们......”
“我考上了大学,又在假期打工,生活看上去有条不紊的进行着,直到第一个夜晚过后,我在枕头旁边收到了装在礼物盒里的成人礼物。”
格瑞翘着小指捏起来身上的钻石项链。
“我感到惊恐,有人趁着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将礼物盒子放到了我的枕边。而我什么都没感觉到,甚至直接一觉睡到了大天亮!”
“幸运同时也不幸的是,我在盒子底部发现了一封信,信上的署名是爱我的父母。”
“我的父母......你知道的,在那场雨夜里,他们死的很惨。镇子上的人应该都还记得当时的那场惨剧,即使凶犯最终落网,但仍然是大部分人避之不及的噩梦。”
这个故事,很像艾薇儿提供的故事。
不同的是小女儿活了下来,还收到父母送给他的礼物。
这目标可比昨天让调查偷偷潜入房间的人要清晰得多,林远却没感到半点儿轻松。即使他能从这些完全不同的证词中找到一或两点相似的部分。
但这些人讲出这些故事的目的又是什么呢。他们故事里的内容对她们本身有什么好处?证明休尔顿23号到底谁才是最后的幸存者,又或者想让他找出到底谁才是真正死掉的那个人?
“也许是你父母的某个很亲近的朋友,曾经答应他们在你成人礼的那天送出一份惊喜。于是偷偷给你准备了礼物。”
“我也是这么想的。”格瑞点点头,神情有些萎靡,“我为此特意找到了院长,还有经手当时我家案子的调解员。”
“事实上,大部分人都不知道我的存在。而少数知道我存在的人见面后也会很尴尬,这份贵重的礼物绝不会是那些人送的。”
“更诡异的事情还在后面。”说到这儿,格瑞显得更紧张了。“我发现,这条钻石项链会跟着我。”
“难道它还会长腿跟着你走吗?”
林远开了个无伤大雅的玩笑,事实上,这一点也不好笑。
格瑞为此瞪了他一眼。
“不,这东西总是突然出现,比如说我证在打工的汉堡店做着一份三明治,这条项链却会突然从我家的首饰盒里出现在工作台上。”
“走夜路的时候,身后有时候会突然出现莫名其妙的脚步声。虽然是一条小巷,但我确定那里不会出现回声。你懂那种迈出一步却会有三个声音同时出现的感觉吗!!”这些回忆显然并不美好,格瑞的眼神里带着惊恐。
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脖子上的项链。
“我回头了。”
“那种时候,人真不应该回头。可是看不见让我感觉更害怕。”
“于是我又看见了躺在昏暗灯泡附近的熟悉钻石项链。因为害怕,我将它留在了工作地方的储物柜里,它却又跟着我出来了。”
“我不敢再去捡它,转头疯了一样的跑。不到一百米的小巷我跑了很久却没有跑出去,甚至就像站在原地一样。”
“我一回头就是那条项链,我一跑起来就是不断重叠的脚步声。”
“直到我拿起了那条项链,直到我把它握到手心里,脚步声才消失了,我才能从那条巷子里走出来。”
格瑞的故事像是没有尽头一样。
她跟钻石项链展开了相当长的拉锯战,对方会出人预料的出现在任何地方,甚至包括在她上厕所按下冲水键后突然堵塞马桶。
只有她时刻拿着这条项链,怪异的事情才不会出现。
格瑞深吸了一口气,“我不得不将它戴在脖子上,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不被那些怪事缠上。”
“可是现在,这条钻石项链越来越沉了,沉重到让我总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挂了一块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