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逸很难得地依偎着兄长,也许这辈子都不会再像今晚这么依赖哥哥,疼痛的折磨,让他时而清醒时而迷糊,有个念头便在心里起起伏伏。
展怀迁有所察觉,问道:“想说什么,实在想说就说出来,说出来就能踏实睡了。”
怀逸咬了咬唇,闷了半晌后,终于开口:“哥,我再也不愿来这里,可好?”
展怀迁温和地说:“若是考虑父亲和我娘,你就多虑了。”
怀逸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纵然伤心,也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二嫂嫂千里嫁来京城,从此告别爹娘,难道她就不孝吗,当然不是。可见儿女并非要在身边才算是孝,只是世人刻板迂腐,给每个人都套上枷锁。”
“所以呢?”
“我娘对于眼前的一切,无半分感恩之情,哪怕我将来做皇帝,她依然会觉得全天下都欠我更欠她。人生在世,无非衣食住行,既然父亲愿意养她并优待她,我又何苦非要什么在身边的天伦之乐。”
展怀迁劝道:“逸儿,慢些说。”
怀逸哭着摇头:“不说出来,我怕再也不敢说,一个男儿,尚不如二嫂嫂磊落爽快,要一家子人顾虑我的心情、顾虑我的喜忧。可当我欢欢喜喜来到这里,本以为的天伦之乐不仅未享受半分,单单今日一天,我就要被她逼疯了,不是她疯,就是我疯。可是,哥,我做错了什么?”
展怀迁轻轻一叹,安抚弟弟放轻松,说道:“不来就不来,即便你们母子不相见,二哥也绝不会让人欺侮姨娘,只要她自爱,此生便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