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起到大哥那儿请安的尴尬,和后来被盯着读书写字一整天, 这么久以来惦记着娘亲,可真见了面, 他竟是浑身的不耐烦, 巴不得明日就打道回府。
可是娘瘦了,纵然这里的日子衣食无忧,可她心里必定不好过,而折磨她的,无非是思念自己,是盼着儿子能好。
怀逸轻轻一叹,自责道:“是我没有耐心, 娘只是太思念我。”
越想, 心里越愧疚,怀逸翻身起来, 裹上厚厚的风衣,便出门往母亲的屋子去。
路上小厮要相随,被他屏退了, 到了母亲房门外,果然比不得太师府里的规矩,此处并没有什么丫鬟婆子来给姨娘值夜。
如此倒也便宜,因见屋内亮着烛火,怀逸便径直推门进来,见桌上已堆着缝棉衣的料子和针线,母亲却不知去处。
屋子里暖和,怀逸走到桌边随手脱下身上的风衣,本想堆在桌子另一边,但风衣厚重,压着桌上的布料一同滑落到地上,他弯腰去捡,再起身一抬头,赫然见到桌上的东西,惊得少年脸色大变。
被拉扯滑落的布匹下,竟藏着好几只大小不同的布娃娃, 娃娃本不是什么值得叫人害怕的东西, 可是、可是……
“哥儿, 你怎么来了?”萧姨娘手里捧着东西从一旁屏风后走出来,乍见儿子本是一喜,但目光很快落在那一桌子的娃娃上,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扔了手里的东西就冲过来,挡在桌前,强装镇定地说,“那么冷的天,怎么出了屋子,快、快回去睡吧。”
“娘,那都是什么?”
“怀逸、怀逸……你就当什么都没看见。”萧姨娘眼眸猩红,连声哀求道,“你若声张出去,娘就没活路了,怀逸,你忍心吗,怀逸?”
那些娃娃身上扎满了银针,是民间最多见的巫蛊之术,另有名姓和生辰八字,才刚只扫了一眼,他就看见了父亲和二哥的,这娃娃分男女,恐怕还有嫡母和嫂嫂的。
萧姨娘满心绝望,竟是给儿子跪下了,抱着他的腿哭道:“这能有什么用呢,若有用我还是这般下场吗,怀逸,娘心里恨啊,你总得给我个法子发泄,不然我就该疯了,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