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廊下值夜的丫鬟,忙端着水盆提着温在炉子上的铜壶来,张嬷嬷帮着夫人解下斗篷,她洗了手,便往门里去。
卧房里,七姜正捂着棉被哭,没听见外头的动静,突然被人轻轻扒开,还以为是张嬷嬷来看她,便胡乱抹去眼泪背过身,带着哭腔说:“我、我做梦了,没事,嬷嬷去睡吧。”
“姜儿,是我。”大夫人温和地说,“害怕了吧?”
“娘?”听得婆婆那熟悉的声音,七姜一下转过身,屏风外已有丫鬟跟进来点燃蜡烛,火光渐渐明亮,母亲的面容也越来越清晰。
“娘……”心里有了依靠,满腹委屈顿时汹涌而出,眼泪更是止不住了。
“一会儿该吐了,不哭了。”大夫人将七姜揽入怀里,温柔地说,“听说怀迁去边境,我立刻动身,快马加鞭赶回来,就怕你一个人太孤单,没想到回来的真是时候,一进城门就听说,宫里出了大事。”
七姜哭得直抽抽,但身边有了能依靠的人,很快就平静了好些,也有了底气开口请求:“娘,我想进宫陪着郡主,万一她今晚不行了,她不能一个人死在宫里。”
大夫人冷静地说:“你若强行要进宫,娘可以想法子送你去,但这事儿一旦被人知道,不论郡主是生是死,都是我太师府乃至司空府藐视并僭越宫规,贵妃和太子、太子妃都会受到牵连。自然,这一切都比不过郡主的性命,可是姜儿,郡主若真不成了,她就不会再醒来,哪怕短暂醒来看到你,哪怕你们说上几句话,最后是否留下遗憾的人,究竟是你还是逝者,死了,可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可是……”相类似的话,她才对霍行深说过,此刻听来,更觉无情。
大夫人道:“道理都告诉你了,现在要不要进宫,你自己来决定,不过姜儿,皇城门可不是想进就进,想出就出,兴许等我们折腾到郡主病榻边,她已经……”
七姜用力摇头,大夫人温和地抱过孩子,轻轻拍哄道:“想说什么,哭也好笑也好,娘在呢,姜儿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