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自知失言,忙欠身请罪:“臣妇言行无状,请娘娘责罚。”
贵妃摇了摇头,继续前行,但走得极慢,似乎是顾念七姜有身孕,待她跟上来后,才说道:“我若责罚你,你那婆婆就该有心办大事了,可犯不着啊,我惹她做什么?”
“母亲岂敢对娘娘不敬。”
“不必说客套话,我曾那样对你,你也曾对我撂狠话,咱们之间就不必假惺惺的。”
“臣妇不敢。”
“方才我说,如你婆婆那般活着才有意思,可你也要知道,她有意思了,旁人就都没意思。”
七姜不明白,眼看夜色越来越浓,虽说入冬天黑得早,眼下时辰尚不晚,但无宴请节庆,她一个外命妇,早该在天黑前就离宫才对。
但贵妃显然还有话说,脚下不急不缓,语气也平稳温和,说道:“太师府那丁点人口,都能有十几年不太平,你一个自己还是孩子的小媳妇能办到的事,她办不到吗,哪怕退回十七岁做姑娘那会儿,她也比你强百倍,可人家就是不乐意,怎么办呢?也许在你看来,她孤零零在园子里住了十年很凄凉,可这十多年,家里家外乃至朝廷后宫,她少操多少心。”
七姜语塞,这还真不是她能替婆婆辩驳的事。
贵妃笑道:“你嫁来不足一年,经历了多少事,别以为就这一年特别,下年下下年,年年都有忙不完的,折算一下,还觉着你婆婆可怜吗?”
七姜垂眸道:“可话……不是这么说的。”
贵妃道:“人在这世上,就是有一万件一千件没意思的事,才得一件有意思的,不然呢,哪有那么便宜?不过你能抱怨没意思,倒也不坏,将来碰上有意思的事,你就知道珍惜了。”
七姜停下脚步,周正地行礼:“臣妇多谢娘娘教导,从此必当沉下心来,戒骄戒躁、恪守本分。”
贵妃叹道:“这些话,你也学得有模有样了,聪明是聪明孩子,可若不论规矩体统,我更喜欢那个敢对我撂狠话的云七姜。”
七姜小声嘀咕:“再被您扎一次金针,我可就没命了……”
贵妃没计较这话,反而捧起她的手看了看,说道:“那样的苦你都能扛下来,我相信将来只要不是太子妃失信于你或伤了你,你不会背叛她抛弃她。七姜,阁老府不足以支撑太子妃与太子实现六宫无妃的心愿,你们将来要好好扶持她、守护她,哎……就不知道瑜初,能不能挨过这一遭。”
七姜垂眸道:“娘娘,这些话您将来叮嘱臣妇也不迟,今晚还是郡主的性命最要紧。”
贵妃却严肃地说:“谁又知道明天会不会再丢失一把小刀,然后扎进我的身体?总之交代你的话,盼你记在心里,你是有担当有能耐的孩子,千万别学你婆婆躲懒。”
七姜唯有领命,可当她想要去陪在郡主身边,却遭贵妃无情拒绝,时辰到了天黑了,她一个年轻的外命妇,必须离开宫廷。
皇城外,张嬷嬷和映春等到少夫人,早已急得语无伦次,上车后又是端茶又是问饿不饿、冷不冷,听说原是请了自家少夫人一起赏枫叶喝茶,那会儿要是七姜真在场,她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去替太子妃挡刀。
而这刀若是扎入她腹中,孩子可就……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张嬷嬷不住地合十祷告,也不忘为瑜初祈愿,恳求菩萨保佑郡主吉人天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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