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入夜,玉颜随母亲从外祖家归来时,四夫人特地命人将马车绕到甄家门前去,他们在王家就收到消息,四夫人必定要亲眼来看一看。
这个时辰,看热闹的百姓都散了,但好些侍卫衙差守在门前,灯笼火把将这一片照得亮堂堂,反倒是自家马车停在路边,隐入了黑夜里。
“呸!”四夫人趴在车窗上,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报应,报应!”
玉颜在一旁没说话,在自己和甄家的恩怨纠葛里,母亲并不是什么无辜的存在,但过去的事她不愿再计较,七姜好不容易为她调和母女关系,好让她没有后顾之忧地嫁去司空府,她必定要好好维系。
“走吧。”四夫人下令后,放下帘子,因太过激动而大口喘气,一面说道,“可惜没赶上他们被撵出来的光景,早知道今天不去你舅舅家,生生错过了。”
玉颜道:“往后他们也不配在您跟前出现了,这辈子都别再见了,各自安好吧。”
四夫人说:“什么各自安好,是咱们安好,他们就等着过无穷无尽的苦日子,你从甄家回来的时候,瘦得只剩一张皮,太医都摇头,都以为救不活了,他们还是人吗?”
既然提起这话,玉颜郑重地对母亲说:“倘若大哥大嫂有回来的日子,娘,对嫂嫂好一些,对玉颂也好一些。”
四夫人没好气地说:“你就非得在我高兴的时候,揭我的短?”
玉颜说:“娘,家和万事兴,咱们现在不好吗?”
四夫人叹了一声:“我改我都改,谁不乐意过好日子,不过说起来,这就秋天了,老太太在那头不知什么光景,她好歹也是你的祖母。”
玉颜说:“我可不认她,萧姨娘和上官清,往后都别在这家里提起,您看大伯母这回兴许真的不走了,那些人就更提不得了。”
四夫人啧啧道:“何翊翎就是个痴情种,她不像我,成日里要惦记你爹高不高兴,惦记你祖母高不高兴,活得小心翼翼。可她什么都不用操心,眼里心里只有展敬忠,可你大伯父一心扑在国事上,他们自然就不能好了。虽然不该我说这话,可我觉着你大伯母,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太娇惯太骄傲,也太自以为是。”
玉颜劝道:“这话您就放肚子里吧,旁人看我们,何尝不是一场笑话,谁也不比谁强。”
四夫人答应了,但很快就好奇起来,甄府一大家子人被撵出去后能往哪儿去,一路喋喋不休,母女俩很快回到了太师府。
进门时,听说今日又为二少夫人请郎中,母女俩便径直往观澜阁来探望,到门前,刚好遇见展敬忠夫妻俩出来。
大夫人说:“这孩子天生肝火旺盛,情绪易受波动,今日甄家大少夫人在门外跪求时晕倒,被诊断出有了身孕,七姜心里难受,不声不响憋了半天,见了怀迁就哭,怀迁怕她伤身体,才请的郎中,没什么要紧的。”
四夫人说道:“这么晚了,您和大哥还来看望孩子,着实叫我们吓了一跳。”
展敬忠看了眼身边的妻子,神情温和安定,笑道:“我这不是才回府,当公爹的来探望儿媳妇,婆婆在身边才合适些。”
玉颜拉了拉母亲的衣袖,四夫人忙道:“大哥还没用晚饭吧,不耽误您了,我和玉颜去看一眼七姜就走。”
说着母女俩绕开,往观澜阁去,展敬忠问妻子:“姜儿会不会嫌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