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在家这些年,祖母不曾过寿,此番遇上了,全家都想哄老太太高兴。”霍行深道,“多年不在膝下尽孝,也想为了祖母的体面尽一份力,却不知贵府初六有喜事,实在失礼了。”
“倒是你客气了,外人不知家中事,再寻常不过。”展怀迁淡淡一笑,示意福宝将马车预备好,一面问,“多年不见,一起坐车走一程吧。”
霍行深便命随行的下人跟着,大方地上了展家的马车,到底是太师府的排场,这车里坐下两个身材修长的大男人,还能有富裕伸展双腿,他笑道:“想起小时候,展大人来接你下学,顺路带上我一起回去。”
这话听着很陌生,展怀迁问:“有这回事?”
霍行深笑道:“你不记得了?”
展怀迁努力回想,的确有那么几次,父亲顺带他的同窗一路回去,也许霍行深只是其中的一次,又或者有其他人在,但他的确想不起来曾经和霍行深有过什么亲密的往来。
只记得小时候性情孤僻,太子和表哥是唯一能和他多说话的人,因此也被父亲责备,到如今朝堂中,他竟然没什么朋友。
“那时候就想,几时我家也能坐上这么气派的马车。”霍行深毫不掩饰地说,“小时候羡慕极了,也不知父辈们仕途将如何,就决心自己发奋读书,但也没想到会……”
展怀迁豁达地一笑:“没想到会考上状元?”
霍行深点头,一脸的无奈:“这话对你说,我不怕被误会,你知道我这个状元郎,前程并不如意。当年决心出使外藩,是想给自己另一条路走,得知你也将征战西南,我便明白若想有一日与你在朝堂上博弈,就要付出更多的心血,我走得更踏实了。”
展怀迁说:“幸好,我们都平安归来了。”
的确,征战与出使外藩,皆是九死一生,很可能有去无回的路,那日黄将军重伤,倘若是伤在展怀迁身上,他未必能被救出来,也永远不会有机会遇见七姜。
而闯过千山万水与生死,等待他们的,便是锦绣前程,七姜说霍行深会不会走上父亲曾经的路,展怀迁也不敢否认,兴许二十年后,三公之一就有霍姓。
他接着道:“听说皇上已经在商议要将你调去何处,曾经同窗苦读,往后为国为民,我们各凭本事吧。”
霍行深却摇头,眼中藏不住的压抑:“还有一件事无法摆脱,这也是我无法因为自己曾经高中状元而自豪的缘故。”
“婚事?”
“皇上一道恩旨,我成了王府的乘龙快婿,奈何郡主红颜薄命,自然这也是我的命,我更可怜郡主早早西去。”霍行深道,“可我没想到,三年后,依旧没得选。”
霍行深与郡主的婚事,当年六礼尚未齐全,郡主就因病而故。
若在民间,男方家必定撇清干系,从此绝口不提,但霍行深不行,他奉旨成婚,即便六礼未全,圣旨下来的那天,他就是王府的女婿了。
万万没想到,三年后,他依旧是父辈权力场中的一枚棋子,礼亲王之所以能毫无顾忌地继续选定他为女婿,其中很大缘故,是因为父亲的默许。
“郡主才十五岁。”霍行深苦笑,“王爷没了一个女儿,就不想把这个女儿再多留几年吗,好狠的心。”
展怀迁淡漠地说:“毕竟是嫁在京城,随时可见,又或是以郡主年幼要人照顾为借口,哪怕婚后,他们也能接回王府照养,与你不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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