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孩子这么说,大夫人以为什么天大的事,听完后却是愣了半晌。
而七姜依旧陷在自责中,碎碎念着:“之前开玩笑我就觉着他不喜欢听了,可那会儿总有更高兴更欢喜的事带过去,他必定也不会放在心上,可今天平白无故听我这么说,还带上第三人,换做是我也不能高兴……“
“姜儿。”
“他从小那么拼命地念书,哪怕没考上三甲,那也是很了不得的,我们村里多少年才出了个秀才,到了秀才就碰顶,再也考不上去。”
大夫人凑近些,再次唤了七姜的名字,但见她抬起泛红的脸蛋,眼角还闪着泪光。
“怎么就哭了呢,不至于,姜儿,一点小事不至于。”
“他都不理我了,往常再匆忙再着急,也会和我说说话,今天一阵风来一阵风去的。”七姜委屈地看着母亲,“他一定是听见了,都是我不好。”
大夫人微微皱眉,望着满眼真诚歉意的孩子,从不解到体谅,乃至是佩服……
她这一生,可没少说伤展敬忠的话,多少次明知道自己说得太过太重,最后也是展敬忠来哄她来翻篇,她几乎没主动致歉赔不是,甚至连愧疚的心都没有。
可眼前的小人儿,仅仅为了一句儿子可能压根儿没听见的话,一个人伤心难过这么久,没别的缘故,她就是在乎怀迁,满心满眼都是她的相公。
“回去等他吧,一会儿他回来见不着你,不是更想你?”大夫人说,“你们俩的事,娘不多说什么,可你若诚心道歉赔不是了,展怀迁不依不饶不讲理,你再来告诉娘,娘给你做主。”
七姜连连摇头:“他被欺负了,娘还帮我不帮他,岂不是更委屈。”
眼见得母亲神情怔然,不知是为了什么,七姜更慌了:“娘……我说错话了吗?”
大夫人这才笑起来,捧着她的脸颊轻轻揉了揉,温和怜爱地说:“怀迁难道是小鸡肚肠爱计较的人吗,哪怕这句话他听见了还受了伤,你哄一哄认个错,他必然就高兴了。”
七姜立时来了精神,眼中放光道:“是呀,怀迁那么大度,我虽然不好,可他未必和我计较,兴许刚才是真着急,顾不上与我说话。”
大夫人还没反应过来,他们家小娘子就高兴了,一改方才的死气沉沉、闷闷不乐,重新变得活泼可爱,说着:“娘,那我回去等他,他今天一定没好好吃饭,我给他做爱吃的。”
“去吧,仔细烫着手。”
大夫人叮嘱的话还没说完,七姜就跑了,但没跑几步又赶回来,周正地向母亲行礼告辞,又莽撞又可爱的模样,实在叫人哭笑不得。
“回去吧,这里一切都好,不必惦记,叫怀迁不用来请安。”
“是。”
这回好好行礼后,七姜才一步步礼貌地退出了母亲的卧房,直到走出谪仙居院门,才飞奔回观澜阁。
而张嬷嬷见她跑,又忍不住念叨少夫人不保重身体,身上正不自在呢,怎么还不好好躺着歇一歇。
“自然是嬷嬷把我养得好,可不能让怀迁饿肚子。”可仗着嘴甜,七姜求得机会下厨,挽起袖子给展怀迁炒两个他爱吃的菜。
观澜阁里的烟火气,是偌大太师府中最有人情味的地方,梁嬷嬷因不放心少夫人一路跑回去,放下手里的事又过来看了眼。
却见到孩子在厨房热火朝天地忙碌,更有一阵阵笑声传出来,合着饭菜香气,很是叫人心安。
回到大夫人身边,将观澜阁里的光景原样描述了一遍,梁嬷嬷不住地夸赞:“这年头,哪儿还有贵家夫人下厨给相公做饭的,那些夫人小姐们,怕是连菜叶子都分不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