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夫人一怔,将口中留存的一些食物彻底咽下去,上上下下打量女儿,不安地问:“你是在挖苦我?”
玉颜摇头:“您别这么想,之前是女儿太过分了,有什么事就先急着责怪您、怨怼您,从没站在您的立场想一想。姜儿说,从前父亲和祖母待您不好,不把自己变得青面獠牙您也活不下来,但往后她和二哥哥会对您好,盼着您过上安稳日子后,将过去的脾气改一改,心平气和、安安乐乐地活百岁。”
四夫人沉默了,搓着手里的丝帕,母女俩静静地坐了许久,窗外天色一寸寸暗下来,玉颜摸了摸茶壶,说:“茶凉了,让她们送新的来。”
四夫人摇头:“我不喝了……”
玉颜心里一酸,声音轻颤道:“娘,对不住,这么多年我做女儿的,从没能好好护着您。”
四夫人没忍住眼泪,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委屈地哽咽:“在你们家这么多年,谁想到头一个为我做主替我出气的人,会是个外嫁来的,可见你们姓展的啊,没一个好东西。”
玉颜冷静下来,含泪笑道:“大嫂嫂不姓展,也没见您待她好。”
“我……”
“将来您的外孙不姓展,您可要多疼疼他。”
四夫人抹去眼泪,叹道:“可别嫌我啰嗦,你啊,进了门就赶紧生,何世恒这都耽误多少年了,赶紧生个长房嫡孙,你在何家就能横着走了。”
这是将来他们夫妻自己的事,母亲啰嗦几句影响不了什么,玉颜如今也学着改一改自己的脾气,这样的话听过就罢了,何必字字句句地较真,非要闹得母女翻脸。
四夫人说完这些,便道:“云七姜要我给那小贱人赔不是,我做不到,你们别劝我。”
玉颜没说话,静静地看着母亲。
四夫人接着道:“但是,从今往后,我不会再和她过不去,她若认我这个嫡母,将来她婚嫁我也会帮着张罗,她若不在乎,我更不稀罕。总之,我不能赔礼道歉。”
玉颜说:“没有人逼着您,您放心。”
四夫人将手里的帕子紧紧绕在指尖,又哽咽道:“看在我们母女一场,你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
玉颜坐直了,郑重地说:“娘,您先告诉我什么事。”
四夫人又止不住啜泣:“哪怕送我回王家,也别送我去和老太太一处,就当我求你们了。”
“不会的,不会送您去和老太太一处。”玉颜心酸不已,不自觉地握了母亲的手,露出的手腕上,还有淡淡的疤痕没褪干净,是那日被母亲咬伤的。
四夫人看着怔了,回想起那疯狂的一幕幕,回想起口口声声对女儿的诅咒,眼前一阵晕眩,伸手摸了摸女儿的手腕问:“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