紧跟着便是狂风呼啸,丫鬟们冒雨来关门关窗户,大夫人望着黑压压的天说:“这场雨过去,天就真要凉了,姜儿,晚些风雨停了再回去吧。”
大风大雨中,太师府套了结实的马车,跟了七八个小厮来学堂外候着三公子下学,果然学堂里唯恐大雨成灾,早早散了学,他们来得不算早,已是走了一些孩子了。
门前侍童通报进去,不久怀逸便出来了,家仆立时打着伞迎上前,生怕公子沾了半点雨水。
且说雨声嘈杂,又密又急地落在地上、砸在油纸伞上,比年节里放鞭炮还闹耳朵,怀逸连身旁家仆说话都听不见,被拥簇着就往马车走。
然而上车时,不经意撇过目光,看见远处墙角下,一个瘦弱的女子撑着伞,正满眼殷切地望着这里。
“娘……”那熟悉的身影和神情,怀逸眼底一震,收回了跨上台阶的腿,不自觉地要往那头去,口中喊着,“娘,是你吗?”
下人们先是一愣,旋即反应过来怎么回事,立刻就将三公子团团围住。
其中一人低声道:“哥儿,不论是不是姨娘,这里可是学堂,您跑去相认,转天就传遍了,您还怎么在学里抬起头?”
“可是,可是……”怀逸怔怔地看着他们,越过肩头,便见其他同窗陆续出来,他眼底的光渐渐弱下来,才松下身上的力气,就被下人们搀扶着,轻而易举地送进了马车。
“怀逸,儿子,是娘啊!”
眼看着怀逸被塞进马车,展家的人踏雨而去,萧姨娘跌跌撞撞追上来,奈何别府的马车正要过去,粗鲁的家仆哪里认得她是谁,骂骂咧咧地将她推开。
萧姨娘倒在雨地里,伞破了,衣衫湿了,狼狈地爬起来,可再也追不上马车,只是绝望地喊了声:“怀逸,怀逸……”
远去的马车里,怀逸听不见母亲的呼唤,可他能自己想象出来,马蹄声车轮声雨声交杂在耳畔,脑袋里一片空白,到后来,竟只剩下母亲一声声喊他的名字。
不久后,马车顺利回到家中,雨势越来越大,好在此刻风停了,不至于打不起伞,下人们将三公子护得严严实实,一路往宅子里送。
可怀逸突然停下脚步,举目四望,问道:“大管事呢?”
便有下人说去找,待怀逸回到大院,不及进房,就站在门前等着。
待大管事冒雨而来,见这架势,觉着不安,问道:“三哥儿,您有什么事?”
怀逸开门见山地问:“我娘是不是从别院跑了,我在学堂外看见了她。”
大管事咽了咽唾沫,来的路上,已经有人告诉他,本还想装傻,这下是真瞒不住了,回禀道:“姨娘走了有些日子了,您放心,方才已经有人跟着去,会将姨娘安然送回去的。”
怀逸问:“为何不告诉我?”
大管事道:“您就要考学了,怕耽误您学业,何况……姨娘横竖是要送回去的,您若不知道,这事儿也就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