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隔着屏风问:“您怎么不说话了,我是不是失言了,皇上当然不会只有展怀迁一个臣子,我知道。”
展敬忠笑道:“是爹累了,这些日子不得消停,爹岂能和怀迁比精神。”
七姜忙说:“您早些去休息才好,我的伤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我年纪小长得快。”
展敬忠笑了起来,说道:“姜儿,昨晚你来接怀迁走,说的那些话,叫爹很是感慨,养了那么大的儿子,都不如才相识几个月的儿媳妇知道疼人。”
七姜最是善解人意,劝道:“父亲,不是怀迁不疼您,因为您是他爹啊,他信任您,知道您会包容他,他才敢对您发脾气,不然他怎么不去找舅舅们发脾气?”
展敬忠笑道:“你啊,还替他说话。”
七姜说:“我在家也和爹娘拌嘴发脾气,人不都是这样,谁最亲就冲谁嚷嚷,虽然怪没出息的,可也是福气,就是您平白无故被他说一顿,您受委屈了。”
展敬忠被哄得心里暖融融的,虽说别家媳妇也有能说会道的,但几分真几分假,他一听就听得出来。
姜儿不是在讨好他,是真心实意地盼着父子和睦,她和自己不论争辩过几回,那是他们之间的事,可不会上赶着挑唆丈夫和亲爹翻脸。
“姜儿,那么爹和你商量件事成吗?”
“您太客气了……”七姜说着,看了看边上的张嬷嬷和映春,大方地问,“需要她们退下吗?”
大老爷苦笑:“不必了,都是家里知道的事,她们不会张扬,我信得过。”
张嬷嬷忙保证:“老爷您放心,奴婢和映春一定管好自己的嘴,只是夜深了,您在儿媳妇房里说话,奴婢们若不在跟前,实在不成体统。”
展敬忠点了点头,便对着屏风道:“你大舅母传话给我,要我留心萧姨娘的事,说什么能不能与你母亲和好,就看这一遭。我一时不知道,是你舅母唬我呢,还是你娘真对这件事有所期待,姜儿,你怎么看。”
张嬷嬷和映春彼此看了眼,把脑袋低得下巴贴着胸口,生怕大老爷从她们脸上读出些什么。
而屋子里静了许久,七姜才开口道:“那么说来,父亲您并不是时时刻刻、日日夜夜都盼着母亲回家,这碰上事了,才去想的吗?”
“不是……”
“父亲,我先把话说明白,不是和您吵架,也不是指责您。”七姜说完这一串,便毫不顾忌地说,“您不觉得,您早就不需要母亲了吗,大舅母都把话说到这份上了,您竟然还担心到底是谁的意思。倘若您心心念念想要娘回来,都不必等什么萧姨娘逃跑这样的破事儿,大舅母是盼着您和母亲好才这么说,其实就是知道您这个人,跟算盘珠子似的,拨一拨才动一动。”
展敬忠愣住,一旁站着的张嬷嬷,死死咬着嘴唇才没让自己笑出来。
虽说少夫人这些话,当儿媳妇的说出口实在没大没小没规矩,可每一个字,都说在她心上,恐怕也戳着大老爷的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