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颜劝她别动气:“往深了追究,没有人是干净的,但利益权力之外,若能求得百姓安居乐业,倒也值得了。”
七姜明白,只看展怀迁父子那么忙那么辛苦,就知道真正当个官,且当个好官并不容易。
有多少人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为了天下和百姓,大部分当官的,还不是图些权力和金银,百姓若能吃饱穿暖,他们贪也就贪吧,可金银权力,怎能凌驾于人命之上,那几个百姓招谁惹谁了。
“你想什么呢?”瑜初问。
“觉着城西的百姓很可怜,水源的事没人解决,终于有人替他们出头了,又招来杀身之祸。”七姜说,“没道理,实在没道理。”
在座的,除了七姜,连带韩子淑,都是从小在这个“没道理”的世道下长大,她们和展怀迁一样,能看得开放得下,明白其中的无奈,甚至为了所谓的“大局”,可以忽略他人的生命。
说白了,她们眼里,这一切都很寻常。
可七姜就不同了,在她看来,活着这件事,不论皇帝大臣,还是平民百姓,都该是平等的。
“吃饭吧,姜儿。”
“郡主,我们能做什么吗?”
瑜初正要吃菜,不禁放下筷子问:“什么做什么?”
七姜说:“太子妃大婚后,正式到东宫做主,我听说她可以有权力处置一些事,只因太子和贵妃是亲生母子,贵妃娘娘若不是太子的生母,连后宫都能由太子妃做主,她的权力大着呢。”
瑜初缓缓咽下口中的食物,说道:“这一层先不管,你想做什么?”
七姜道:“就想着,不能真混吃等死地过完这辈子,要为这世道,为女子们,为奴仆们做些什么。”
“为奴仆们做些什么?云七姜,这话传出去,会叫人发笑,你要明白,你拥有眼下的一切正是因为尊卑制度下的奴役,你嫁来太师府,可洗过一件自己的衣裳?”瑜初毫不客气地说,“别怪我看不起你,这只是你曾经作为平民的一厢情愿,纵然你的理想很高贵,可你说的话、想要做的事,太蠢太傻,不切实际。”
玉颜劝道:“郡主,您慢些说,家嫂年纪小见识也少,岂能和您相比呢。”
瑜初直摇头:“她这是要惹祸上身的,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你们不能纵容她异想天开,被人捉了把柄,不怕万劫不复?”
桌上的气氛,不禁尴尬起来,瑜初稍稍缓和了语气,但依旧严肃地说:“云七姜,你分得清京城各部各司各衙门之间的职责与高低吗,你知道六部是哪六部,内宫各局各道门都干什么活,一品官有哪些,文官武官之间如何制衡,这些你都知道吗?”
七姜摇头,但她记得很清楚,郡主随口就能指出那几个差役是越权办差。
瑜初说:“别一腔热血,以为自己能为这世道做些什么,你连这世道都还没弄明白呢,别怪我看不起你,眼下的你,远远不足够,不过是痴心妄想,你要走的路还很长很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