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打伞送二公子出门,却见少夫人在外等候,那么大的雨,七姜独自撑伞站在树下,纵然枝叶也挡不住大雨砸落在伞面上。
噪杂的雨声里,展怀迁生气道:“大雨天站在树下,若有电闪雷劈,不要命了吗?”
雨太大,展怀迁说话声自然跟着大,几乎吼了这一句,把七姜吓得一哆嗦。
可即便雨中用的琉璃灯光线昏暗,不足以看清他的面容,她也知道,展怀迁被他爹气着了。
“别生气,是我不好,我坐不住才来找你。”七姜温柔地说,“不是总叫我少动肝火,你怎么也着急起来。”
展怀迁恍过神来,立时心疼了,说道:“我、我刚才……”
七姜大度地说:“没事,谁都有不顺心的时候,我们回去吧。”
展怀迁撑过伞,却只顾着为七姜遮挡,七姜察觉到后不乐意,被他骂道:“你若不来,哪有这事儿,还不老实?”
七姜便凶他:“展怀迁你可以了啊,都骂我两回了,要不要我给你跪下磕头……”
小两口吵吵闹闹地离去了,却不知父亲此刻,正在大院门下望着他们。
展敬忠方才忽然想起什么话,跟出来想要嘱咐儿子,却见到七姜来接他,雨势虽大,这俩孩子说话声也大,那几句话,都叫他听去了。
这才是夫妻过日子该有的情趣,和也罢吵也罢,心里都记挂着彼此,撑一把伞也想着要多遮挡另一半。
可他的另一半,已从身边离开了十年,他们也曾共撑一把伞,也曾……
展敬忠苦笑起来,儿子儿媳妇的恩爱甜蜜,在他看来并不新鲜,儿子此刻享受的幸福,他都拥有过,可他没能守住,没能珍惜。
“大老爷,雨太大了,您进去歇着吧。”
“对了,传话给叶郎中,大夫人夏日贪凉,每年入秋都会病一场,让他提前去问候,若能调养起来,总比病了的好。”
大院嬷嬷领命,看着大老爷形单影只地走回卧房,又看了眼边上空空的,本该站着萧姨娘的位置,无奈地一笑:“何苦来的,原本那样恩爱的夫妻,真是造孽……”
夜已深,观澜阁中,夫妻俩各自拾掇干净,再相见,七姜正对着镜子梳头,展怀迁要来帮她,被七姜嫌弃腻歪,挡开手说:“一会儿给我扯秃了,你的手那么重。”
展怀迁俯身搂住她的腰:“手重?”
七姜轻轻挣扎,打他的手嗔道:“不许闹了,那么多事儿烦心呢,我可没兴致。”
展怀迁反问:“什么兴致,你以为我要做什么?”
七姜知道这人又在调戏自己,霸道地说:“好啊,你可记着你说的话。”
展怀迁温和含笑:“姜儿,和你在一起,什么烦心事都似乎能放一放,光看着你,心里就舒坦了。”
七姜却一本正经起来:“咱们好好说话,四夫人的事、老太太上官清的事,还有晋王和郡主,咱们好好捋一捋,你爹神神叨叨的,不会是要去帮晋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