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心里舍不得你这么累,不忍你被规矩礼教束缚,更不愿你做任何不想做的事。”展怀迁说,“倘若是为了我,你可以放下吗,明日我们不进宫,往后都不进宫,只要你不愿意做的事,没人能强迫你做。”
七姜憨然一笑:“有你这句话,我心里就高兴了,你不记得我说过的吗,人活着,总要有个营生,如今我是你的夫人,就有我该有的活法。”
展怀迁道:“让你那么辛苦为难,你心中不怨吗?”
七姜还真是想了想,坦率地说:“原先我们约定两年的时候,我就想好了两年里要配合你当好这个少夫人,如今咱们要长长久久在一起,难道我反而不干了吗?我心里不怨恨,自然烦还是烦得很,人嘛,哪有事事顺心的,比起吃不饱饭、生病没钱治,这都不算什么。”
展怀迁伸手拨开七姜鬓边的碎发,她眉眼弯弯地一笑,喝了一大口粥,腮帮子鼓鼓囊囊,甚是可爱。
他忽然觉着,自己的心疼是辜负了七姜的心意,有这功夫,不如再上进些努力写,待有一日,身在朝堂拥有父亲、外祖父那样的地位,让七姜成为京城最尊贵的夫人,不必看任何人的脸色,那才是他该做的。
翌日,端阳佳节,圣上赐宴,一大早,皇城外便是车水马龙,王公大臣携家眷进宫赴宴,好不热闹。
几位亲王、郡王进宫后,司空府、太尉府、将军府等陆续而来。
此刻,展家的车马到达皇城外,侍卫和内监前来领路,展怀迁先下车搀扶父亲,待展敬忠落地,他才折回后面的马车,来搀扶七姜。
两侧依序排列着等待进宫的人家,太师府便是来得晚些,他们也要等着,自然展敬忠不会摆架子,只是依序而来,不至于故意为难人。
今日享宴,不必着朝服,但展敬忠穿得还是官制礼服,过去大小宴会皆是这身打扮,并不稀奇。
展怀迁虽也有官制礼服,可七姜没有诰命,夫妻俩不能成双,于是张嬷嬷另外筹备,绣房连日赶工,才有了今日的打扮。
众人眼里,展怀迁一袭黑底广袖长袍,以银丝配绛红绣绘山河,乍一眼瞧着,颇有几分花里胡哨,直到见马车上下来华贵明艳的年轻小妇人,那一袭白底染绛红祥云,仿佛晨曦初绽的礼服,才明白,是新娘身上的华彩,点亮了新郎的张扬。
任凭谁见了,都知道这是一双人。
展怀迁搀扶七姜稳稳落地,温和地说:“今日可美极了,瞧见那些人没有,都看傻眼了。”
七姜并不在乎,抽回了手,缓缓吸了口气:“咱们有话,回家说,一会儿我可就不开口了。”
展怀迁颔首,便领着七姜随父亲一同入宫,然即便是去往上林苑,依旧要走过那长长的宫道,那抬头连天都被拉长的地方,今天有展怀迁在一旁,七姜觉着没那么透不过气了。
忽然,展敬忠停下了脚步,七姜一直留心着公爹的身影,因此也缓缓停下了。
抬起头,只见前方有人来,为首的一袭黄灿灿礼服,绣着腾飞的巨龙,正是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