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问:“您以前,也会想奔跑吗?”
大夫人笑道:“娘是你外祖父外祖母的独生女,这世上,从没有人委屈过我。”
分明很骄傲的一句话,却叫七姜格外心疼,说什么没有人委屈过她,那为何还要在这里住十年,自己若有十年光阴,什么都不必操心,她一定要去游山玩水,走遍大江南北,怎么也不把自己关在一个地方。
“姜儿,你们玩了一下午,该歇歇了。”大夫人说罢,便回身进屋。
望着高贵的背影,七姜心头一热,跑上前来,挽了婆婆的胳膊,头一回喊了声:“娘……”
大夫人心底一片柔软,含笑看着七姜,眼底是惊喜、是意外,更仿佛有几分,与过去岁月和解的超脱。
“娘,我、我可以求您一件事吗?”
“你说。”
“我想学认字,之前曾偷偷托怀逸教我,想吓唬吓唬展怀迁,可后来家里这事儿那事儿的,总也耽误我去找怀逸。”七姜很是难为情,“我想,能有一天自己给爹娘写信,也能看懂我哥的信。”
大夫人道:“娘可以教你,但不仅仅是写字,还有许许多多的事。你若与怀迁长长久久,就要应付各种各样的事,你与这世俗礼教的格格不入,在我眼里是讨喜可爱的,但在其他所有人眼中,都是无法容忍的。娘并不愿我的姜儿,变成和那些女眷一样没有心的人,所有的礼教规矩,你可以不做不屑,但你不能不懂不知道。”
七姜懵住了,怯声道:“我、我……只是想写一封家信。”
大夫人认真地说:“那么怀逸足够了,你想好了,再来和我商量。”
七姜问:“娘,您生气了吗?”
大夫人笑道:“生气,自从姜儿来了我们家,我都快忘了生气是什么了。”
七姜稍稍松了口气,憨憨地笑起来。
大夫人逗她:“今天是什么好日子,怎么就改口了?”
七姜只是笑,没敢开口,她实在不敢说,因为心疼婆婆,心疼这个说着没有人委屈过她,却承受着莫大委屈的人。
她总是这么不自量力地悲悯他人,展怀迁一定又要笑她了。
这个时辰,校场上结束了下午的练兵,展怀迁与几位同僚在帐中商议一些事,出来时,遇见自家的下人,想着不过是每日寻常的传话,便边走边听。
“甄家的墓园被毁了?”听见这句,展怀迁倏然停下脚步,看着传话的人问,“后来呢?”
“大小姐把甄家的人撵走了,但恐怕事情还不能完。”下人应道。
“谁做的,有眉目吗?”
“并不清楚,但派人去看过,整个墓园一片狼藉,像是遭了贼。”
“莫不是碰上盗……”展怀迁说着,心里却一个激灵,不至于不至于,难道是何世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