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以来,七姜从未有过如此强烈的安心感,哪怕还开不了口叫一声“娘”,大夫人在她心中,也早已是母亲般的存在。
嫁来太师府后,有比她想象得还糟糕的人和事,但也有,她从不敢想的好。
不论如何,她是幸运的,幸运得常常自己都觉得不真实。
张嬷嬷在一旁说:“太医就快到了,说起来,少夫人这几日曾说心口疼,也一并叫太医看看才好。”
大夫人担心地问:“怎么心口疼了?”
七姜红着脸,僵硬地摇了摇头,怯怯地与大夫人四目相对,善解人意的婆婆,立时就从小娘子眼底,看出了端倪。
“心口疼不必对太医说,这病有人能治。”大夫人话有深意,替儿媳妇挡开了啰嗦的张嬷嬷。
不久后,太医到了,再次为七姜诊视,说病症来得急,去得也急,看似康复了,实则损耗极大,不过是身体年轻气血旺盛,才瞧着不坏。
“务必卧床静养两日,少夫人若有胃口,荤腥禽蛋不必忌讳,只不过分油腻便可。”太医向大夫人禀告道,“此外,少夫人天生肝火旺盛,需清心调养,自我收敛,不然长久下去,损伤五脏,百害无一利。”
张嬷嬷轻声嘀咕:“怪不得脾气那么急躁,还那么小的孩子。”
七姜大概听明白几句,就是不懂什么肝火旺盛,待太医离去,张嬷嬷大惊小怪地说:“少夫人您听见了吗,往后可不要乱翻脾气,肝火太旺对身体不好。”
“没人招惹我,我发什么脾气?”七姜不服,这就又生气了,“我平日里和你们,不都好好的吗?”
大夫人温柔地哄道:“张嬷嬷也太小心了,那些太医是在宫里伺候主子们的,说话像来谨慎,该说的不该说的,他们有他们的分寸,可咱们有咱们的日子。姜儿啊,不高兴的时候,该发脾气就绝不要忍着,肝火抒发了才对身体有益,憋着才要出大病,记着了吗?”
七姜连连点头,再看向张嬷嬷,颇有底气的骄傲起来。
张嬷嬷道:“大夫人,您从前可不是这样宠哥儿的,这是要把少夫人宠坏了,何况,您不怕亲儿子吃醋?”
大夫人搀扶七姜躺下,为她盖好被子,好生道:“我知道,你是闲不住的人,可为了将来能随心所欲地闲不住,先把身子养好。”
“是……”七姜应道,“已经麻烦您许多许多的事,一定不再给您添乱了。”
大夫人在她脸颊上轻轻一捏:“这么客气,可不讨人喜欢,你是最大方的孩子,是不是?”
七姜高兴地点头,婆媳俩又玩笑几句后,大夫人才离开了。
转眼,已是晌午,太师府里,大厨房正往各处送饭。
大院这边,白天大老爷和三公子都不在,只有萧姨娘独自用饭。
她虽不是正经主子,但吃穿是和主子一样的待遇,不敢比沁和堂,可秀景苑有什么吃的,萧姨娘也都该有。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且不说家中事务由四夫人掌控,众人也都知道,萧姨娘并不得太师宠爱,不过是安安分分在大老爷身边做些杂事,又有个儿子傍身,才换回几分体面。
因此,府中下人大多不把萧姨娘放在眼里,中午这顿没有正经主子在时,总应付了事,而那些本该花在萧姨娘身上的饭菜钱,自然就落到了厨房人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