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忽冷忽热、忽远忽近的关系,总让展怀迁在失落和欣喜间折返,似乎只有夜里卧谈,彼此都看不见对方时,才能好好说几句话,而在人前,七姜总将她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以为你会在司空府用晚饭,我去接你,没接上。”展怀迁道。
“昨晚就说,不用你接的呀。”七姜不觉得什么,带着映春就走开了。
福宝眼看着他们家哥儿的情绪,跟着天色一起暗下来,天黑了,公子又不高兴了。
“哥儿,用晚饭吧,您站在外头做什么?”院门里,张嬷嬷召唤着,“福宝,快让公子回来。”
展怀迁不愿多出什么事来,提起精神进门,然而一个人的饭菜,不是头一回七姜吃剩下的那样,看得出来是另外准备,新鲜做起来的。
其实吃什么都不重要,要紧的是,和谁一起……
“张嬷嬷,我有些话想和他聊,你们能不能?”七姜忽然出现在面前,怀里抱着一大盒核桃。
“好好,你们聊着。”张嬷嬷眉开眼笑,麻溜地走了。
展怀迁面上也有了笑容,问道:“你喜欢吃核桃?”
七姜说:“喜欢是喜欢,不过现在吃不下,我是抱着装装样子的,这样走进来,比较自然不是?”
展怀迁哦了一声,不论如何,七姜坐在对面,他立时就有胃口了,问道:“有什么事吗?”
七姜抓了两颗核桃在手里轻轻盘动,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想问你,苏东坡是谁?”
展怀迁愣住,怎么好好地提起苏东坡。
七姜继续道:“我和外祖母说话时,她突然说苏东坡说什么穿林大叶,仿佛念了两句诗,然后对我说,你要是做不到,就正面迎击。”
“穿林?”
“我真的一句都没听懂,我只能点头,外祖母说什么,我都说是。”
展怀迁忽然明白了,笑道:“苏轼,哦,就是苏东坡,唐宋八大家之一,他有一首《定风波》,头两句便是‘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
七姜点头:“听着像是这两句,可外祖母对我说,是什么意思?”
展怀迁耐心地解释:“苏东坡有一日赶路,遇上大雨,同行之人皆倍感狼狈,十分沮丧,只有他潇洒自然,在雨里吟诗诵曲,继续前行。七姜,外祖母是不是与你谈起家中琐事?”
七姜点头:“外祖母和舅母们,想教导我如何主持家业。”
展怀迁欣喜不已:“当真?”
“你高兴什么?”
“不,我是……就是很感激他们。”
七姜继续盘核桃,说道:“老太太哭了呢,提起你母亲,外祖母伤心了。”
展怀迁不禁放下了筷子。
七姜说:“我想到了我娘,此时此刻,她一定也在担心我。”
展怀迁很是心疼,问道:“你是特地来告诉我这些的?”
七姜真诚地说:“老爷和夫人之间的事,你不好插手,那外祖母和母亲之间,你总能说两句吧,外祖母觉得她的女儿,太孤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