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计便托了垫着绒布的漆盘,将漆盘放在柜上后说:“请姑娘将玉佩放下,待我拿了给掌柜的过目。”
七姜却径直将玉佩交给他:“拿去看吧。”
那伙计忙后退半步,背着手说:“姑娘请把玉佩放下,咱们行规,玉不过手。”
七姜哼笑一声,甩着手里的挂饰来到掌柜面前,将那姑娘挡在身后,说道:“我方才瞧着就奇怪,你们这里分明是玉器店,怎么给客人看货,直接往人家手里塞,敢情是见这位姑娘十分体面,是个有钱人,且落单孤身一个,就想讹她?”
掌柜立刻拉下脸:“姑、姑娘……你胡说什么?”
七姜大声道:“方才你们都说,是交到这位姑娘手里,怎么就不提玉不过手了?我不止看得真切,还听得真切,不是要报官吗,我这个人证,随你们一起去,我亲眼看见,玉佩是从这个人手里松开落地的。”
身后的女子上前来,对七姜道:“姑娘,多谢你,可上公堂不是闹着玩的,我……”
七姜微微一笑:“这可是京城,天子脚下,还怕有理说不清吗?”
她转身瞪着掌柜,凶道:“三千两,你怎么不去街上抢,石头这玩意儿,你看得上,它能换一座城,你看不上,丢水里都不乐意听个响。掌柜的,你再算算,这镯子值多少钱?”
那几个大眼瞪小眼,最后憋出一句:“那……三百两。”
七姜笑道:“才刚三千两,一下又三百两,您这是看天气定价呢,不如三十文,让姑娘赔五十,多的你们买茶喝。”
伙计们顿时吵吵起来,说七姜一个穷酸丫头,在这里胡说八道。
七姜上前来,冲掌柜轻声说:“我是个穷酸丫头,可你不就是看上那位体面,才想讹诈她?掌柜的,这儿可是京城,丢块石头都能砸着皇亲国戚的地方,你就不怕惹上更大的麻烦,可别今日才骗了银子,明日就去吃牢饭?”
掌柜虎着脸说:“小娘子休要胡说,这市井街巷的地方,不过往来些平头百姓。”
七姜笑道:“收了五十文,大家各自安好,不然,我保准你明天关张大吉,不信,就试试呗。”
那位姑娘显然不想惹麻烦,但也是兜里有钱的,可谁出门逛街带三千两、三百两这么多,她从钱袋里摸出一块三两光景的银块,摆在柜上说:“就这么多,你们不要,那就报官吧。”
七姜便继续威胁道:“今天大集,整条街的铺子都想好好赚钱,你非要报官闹得人仰马翻,把人家的生意也搅黄了,往后还想在这条街上开店?”
掌柜的再打量那位女子,满身贵气、眼神淡定,真不像寻常人家的主儿,一时心里怂了,转身扇了闯祸的伙计一巴掌:“等我扒你的皮。”
他愤愤然离去,便有伙计收了三两银子,来赶七姜她们出去。
那姑娘跟着出来,摸了一块更大的银子要递给七姜:“多谢姑娘,不然我这一袋子钱,都要被他们讹走,这是我的谢意,请你们姐妹吃点心。”
七姜当然不要,但说:“你可看好钱袋,别叫他们回头派人来抢,就算他们不抢,也会有别的贼盯上,这世上自然是好人多,可坏人但凡遇见一个,就够糟心的了。姑娘,下回去玉器店,千万别伸手接东西,可要小心了。”
说罢,便带着玉颂和映春离开,映春回头看了看,好奇地问少夫人:“您怎么知道,他们说的那什么不过手的规矩?”
七姜笑道:“我们边境关口,最多的就是商队,西北还盛产玉石,这规矩我们那儿的小孩都懂。其实吧,玉石这东西虽好,可没有人买,你说它值一万两银子,也换不回一块馍。叫我说,不如真金白银,给你娘打一个银镯子,看得见摸得着呢。”
话音刚落,忽然有衙役官兵冲入人群,将百姓们拦到路边,七姜三人也被人潮推着靠边,但见不远处,方才玉器店里那姑娘,被官兵团团围住。
很快,一驾华丽的马车奔跑而来,从马车上下来几个体面的中年女人,在官兵的护送下,将那年轻姑娘搀扶上了马车。
其实官兵衙役们堵得严实,七姜也只略微看了个身影,若不是刚打过交道,未必知道这群人捉了谁。
“二嫂嫂,是那个姐姐。”
“是呢,奴婢认得她的裙衫,天呐,这架势……什么人家呀。”
玉颂和映春,俱是又紧张又好奇,不住地念叨着。
那一头,玉器店掌柜站在屋檐下,吓得浑身打颤,着急忙慌地躲进去,命人关门打烊。
七姜笑道:“我就说,这里可是京城呐,什么人物没有,庙会怎么就只能平头百姓来,我还是太师……”
说这话,七姜心里却咯噔了一下,他们是假夫妻,她不能真把自己当什么少夫人,方才威胁掌柜的的时候,也仗着展怀迁了吧,不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