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嬷嬷对她说:“您乐意去厨房露两手,奴婢是不拦着的,可下回给公子留一些,咱们不能叫他眼馋吃不着呀。”
七姜淡淡地应了声,没多说什么,罗叔牵来另外两条狗,她就带着往远处走了。
见少夫人走远,罗叔则问嬷嬷:“昨儿才听说请郎中,少夫人没事吧?”
张嬷嬷笑着摇了摇头,姑娘家的事不便对男人多言语,那阵劲过去了,自然就好了,张嬷嬷也是打从年轻过来的。
的确,七姜今天已经摆脱了腹痛,仿佛托展怀迁施针的福,比从前在家时快了许多,虽然出门活动还不大方便,至少肚子不疼,也不恶心发蔫了。
但昨晚的事,一直梗在她心里,没有能说心里话的人,也不敢再接近展怀迁,就怕他又误会自己什么。
想起来,那日说也许两年后相熟了,觉得日子不错就不想走的话,一定让他误会了。
如此,之后的两天,七姜几乎不和展怀迁打照面,夜里也不再说话,刚开始还没什么,但很快,张嬷嬷就察觉到了异样。
转眼,已是四月初一。
七姜身上利索了,又碰上大晴天,今日的大集一定热闹非凡,从昨晚就兴奋地睡不着。
展怀迁离家后,她便派映春去接玉颂,自己则在房里换衣裳。
张嬷嬷早起就见小丫头们鬼鬼祟祟,这会子听说,是少夫人应了要带她们去逛集,不禁骂道:“少夫人初来乍到,怎么能知道什么集会,必定是你们挑唆的,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骂完了赶来卧房,七姜已换了从家里带来的粗布衣衫,卸下绫罗珠宝后的姑娘,越发显着小,真真还是个孩子。
“少夫人……”
“您还记得那日去见大夫人没见着,我拉着映春去逛街的事吗?回来时刚好遇见大老爷,大老爷说,等京城有集会,让展怀迁带我去。不过展怀迁那么忙,我就不麻烦他了,我带上丫鬟们,还有玉颂,我们吃了午饭就回来,不多逛,嬷嬷,您一起去吗?”
张嬷嬷看着孩子,这几日她察觉到,小两口像是有什么事,虽没有吵架,见了面也客客气气,可就是那份“客客气气”不对劲。
也罢,这样田头村尾奔跑着长大的孩子,困在这大宅门里实在可怜,既然大老爷提过,那就让孩子去透透气。
张嬷嬷答应了,还给跟去的丫鬟们,每人一把铜钱,把她们都乐坏了。
可是嬷嬷冷着脸说:“要让少夫人全须全尾的回来,哪怕磨破一点油皮,这会子你们手里抓多少铜钱,我就抽你们多少鞭子。”
大家知道,嬷嬷虽然严厉,但从不虐打下人,这话也只是要她们照顾好少夫人,一个个使劲点头拍胸脯保证,在院子里站了一溜,等着少夫人领她们出发。
刚好映春把二姑娘也接来了,今天正是四夫人出门烧香的日子,都不怕有人拦着,大少夫人和大小姐那儿告知了一声,顺顺当当就把孩子领来了。
七姜出门来,众人见她这身打扮,新鲜又惊讶,七姜笑道:“我这样出门,你们不说,谁知道我是太师府的少夫人,就谈不上什么抛头露面了不是?”
如此,观澜阁里主子和十来个年轻丫鬟,浩浩荡荡地出门去,消息在府中迅速传开,上官清正在佛堂陪老太太念经。
望着姑祖母的背影,七岁以来,除了屈指可数的几趟回家,日日夜夜都陪在老太太身边,早就记不得上回和年轻姐妹出门闲逛是几时,本来,她也没有姐妹,没有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