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还有你?还有你是什么意思?”展怀迁一时不敢相信他所听见的,满心希望是他想错了。
“我会带她离开京城另谋营生,从此一生一世。”何世恒郑重地回答,“我喜欢展玉颜,过去每一次来你们家,都为了她。”
“不可能,我从来都不知道。”
“天上地下,只有我和玉颜彼此明白,你当然不知道。”
展怀迁问:“不可能,不然三年前,你不会放她嫁人。”
何世恒握紧了拳头:“三年前我在哪里,你忘了吗?”
展怀迁努力回忆,猛然想起玉颜出嫁那年,外祖母身体不适,舅母和哥哥陪她去温泉山疗养,在那里住了大半年,外祖母彻底康复后才返回京城。
难道就这么,阴差阳错?
何世恒不想再多说什么,转身要离开,被展怀迁拉住了胳膊。
“哥,为什么不早些说,既然不止三年,既然是青梅竹马,为什么连我都不告诉?”
“说了不过是多一个人烦恼,姑姑和姑父变成那样,我怎么说?”何世恒苦笑,“我知道,何家不会再与展家联姻,姑姑即便愿意成全我,她还是会偷偷地感到伤心,还有我娘,她对我满心期待,那时候兄弟们都还没成家,和如今儿孙满堂不一样,我不忍心。”
“哥……”
“我努力做个好儿子,忍耐寂寞陪祖母疗养,满心以为回来得到爹娘家人的赞许,并考上那一年的进士,我就能开得了这个口,结果她嫁了。”
展怀迁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哥,对不起,我从来都没察觉你和颜儿,我、我……”
何世恒淡淡一笑:“怀迁,你从小就古板冷淡,你并不关心你身边的人,你一直都是我和玉颜最好的掩护,可你什么都不知道。”
展怀迁的记忆一片空白,他甚至想不起自己曾为哥哥和妹妹做过什么掩护。
何世恒说:“你若还当我是哥哥,回府后不要追问玉颜,先让她活下来,她若不能活,我会让整个甄家,还有你的婶母陪葬。”
虽说是兄弟,实则年纪差不满一岁,从小大大咧咧成天乐呵呵的表哥,心里竟然藏了那么深的事,竟也有一天,会说出这么狠的话,作为弟弟,展怀迁第一次对兄长有了敬畏。
“我不问她……那、那七姜呢?”展怀迁道,“她知道了吗?”
“小姜儿不知道,我只说表妹可怜,想救她脱离苦海。”何世恒的笑容,不禁轻松了许多,“她爽快地答应了,真是个好姑娘,我要她不能告诉你,因为你是老古董,你会阻挠我们,她竟然到现在还保守承诺。”
展怀迁也松开了手,说:“路祭那日,我亲眼看见了,她还是不承认。”
世恒却道:“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怀迁,世上姻缘千万,叫我说来,一半都不得美满,人活一遭,匆匆数十年,别叫人家白来一趟。”
“什么意思?”
“小姜儿若不是你的姻缘,早早放了她吧。”
展怀迁沉默了,但他们总不能杵在这里,会惹来家人留意,眼下只有等待玉颜康复,再做之后的打算。
“怀迁,别告诉姑父,也不能告诉姑姑。”临别前,何世恒说,“事已至此,我不愿再委屈玉颜,不想偷偷摸摸带着她跑,我要正大光明娶她为妻。”
“可是……”
何世恒很不屑:“你说的‘可是’,我都明白,试一试又不吃亏,甄家二郎都死了,还有什么可顾虑的?在他死之前,除了各府宴请上的偶遇,我们私下没有见过一回,没有通过任何书信,她对得起甄家,我也对得起天地良心。”
展怀迁皱眉:“照你这么说,倘若甄家二郎苟延残喘地活百年,你这一辈子,就苦等着他死了再娶玉颜?”
何世恒瞥了弟弟一眼,大摇大摆地走开,撂下话:“什么‘倘若’,那人死了,死得透透的了。”
“那……我能告诉她吗?”展怀迁最后问。
“她是谁?”何世恒却哈哈大笑,“小子,你自己看着办。”
此刻,太师府里,二少夫人破天荒地要来给大老爷请安,三哥儿便邀请她书房坐坐,叔嫂二人在里头不知说什么,可大老爷的书房下人不能随便进,连萧姨娘也不例外。
映春守在门前,见萧姨娘过来,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好。
萧姨娘倒是和气:“在这里冷不冷,里头暖和,不如进去又能取暖,又能伺候着。”
映春笑道:“奴婢一个低贱的丫鬟,实在不敢进大老爷的书房。”
萧姨娘无奈地张望了一眼,转身离开了。
走远后,她的丫鬟轻声道:“新娘子的事一出又一出,怎么招惹上我们哥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