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军营吃得不好吧,怀迁,你真的杀过人了?”
“不然呢?”
何世恒抱拳道:“佩服佩服,往后还是我叫你哥哥吧。”
展怀迁垫了肚子后,才举杯尝一尝被表哥夸赞的酒,说实在的,他品不出什么特别之处,但是胃肠里热乎起来,心头想说的话,都打开了。
“这底下唱的什么,如今都不奏雅乐了?”
“那玩意儿哼唧哼唧谁爱听,吃饭喝酒还不图一乐,这小曲儿多好,热热闹闹的。”
展怀迁听了几句,摇头道:“我不喜欢。”
何世恒不计较:“下回带你去你喜欢的地方,可我觉得,小姜儿能喜欢这里,那日我听书还遇上她呢。”
展怀迁微微蹙眉,说道:“下午老太太特地派人来兵部衙门告诉我,你和云七姜在家里逛园子。”
何世恒冷笑:“这老太婆就不干人事。”
展怀迁说:“哥,我知道你从不把世俗礼教放在眼里,可云七姜是个女子,若因与你投缘而被人指指点点,何苦来的?”
何世恒豪气地饮尽一杯酒,说:“姜儿才不会在乎,你不如你的娘子洒脱。”
展怀迁有些浮躁:“我洒不洒脱,谁也不会多嘴什么,可她一个姑娘家,往后各府之间的宴请相聚,她总要去露面,只怕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
何世恒奇怪地看着弟弟:“你怎么了?”
展怀迁说:“老太太就是在警告我,是云七姜行为不检在先,倘若日后她要做规矩责罚云七姜,我就站不住脚,插不上嘴。”
“怎么就插不上嘴,是不是你的媳妇?”何世恒生气地说,“别怪我说话不好听,怎么着,惜园里住我姑姑还不够,还想把小姜儿也撵去?”
展怀迁冷声道:“你缺云七姜这个玩伴吗,相识才几天,你们就能说得到一块儿去?”
何世恒瞪着他,瞪着瞪着,忽然一个激灵,才刚板起的脸顿时笑成了花,不正经地问道:“小子,你吃醋了不成,你不会以为我要勾引姜儿吧,傻小子你想什么呢。”
展怀迁不由得紧张局促起来,极力否认:“我才见她几天,什么吃醋,我和你正经说道理,你又扯到哪里去。”
“哈哈哈……”何世恒放肆地大笑,靠在椅背上捧着肚子,“乐死我了,我说为了什么,跟我急眼说这些话,是是是,哥哥不好,哥哥莽撞了,哥哥没顾着你的心情。我是见小姜儿活泼大方,那会儿也不知道你几时回来,就去看看她,也是替祖父祖母还有姑姑瞧的。”
展怀迁坚持道:“我说正经的,你别胡搅蛮缠。”
何世恒笑得眼泪都出来,说道:“别生气,我是为了姑姑也为了你,怕人家姑娘初来乍到、举目无亲,才逗她高兴,好让她安心。你要是真不乐意我多走动,那我就避嫌,免得展副将军,翻了醋坛子。”
展怀迁喝了一杯酒,别过头看底下戏台,再不理会表哥。
何世恒跟着一起张望了片刻,忽然说:“你看这小丫头扮起来,眉眼像不像你们老太太家的上官清。”
“表哥,休得无礼,怎好拿戏子比清白人家的姑娘。”展怀迁正经道,“人家也没招惹你。”
“戏子怎么了,就上官家还好意思说清白人家?”何世恒嗤之以鼻,“在我眼里,谁欺负我姑姑,那一家子都是烂人。”
兄弟俩目光对视,何世恒尴尬地一笑:“姑父……还不算太烂。”
“哥!”
“好了,吃饭吃饭。”何世恒说,“往后我也不能常邀你了,你是有家室的人,该多陪陪媳妇,小姜儿与你既是夫妻,你就是她在京城的依靠了。”
展怀迁说:“可她要与我和离,说写休书也成,她只想离开这里。”
“啊?”
“母亲也知道,你听过就好,千万别对旁人说。”
“这是自然,可是小姜儿她?”
展怀迁说:“我爹怎么想的,我也不明白,一个农家女如何在我们这样的人家活下去,她没念过书、不识字,若是当家作主,怕是连账本都看不来。”
何世恒担心地问:“那你怎么打算,难道真的放她走?”
展怀迁说:“我们做了两年约定,不知道两年后,又是什么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