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姜觉得大家都奇奇怪怪,又喝了口粥说:“信你记得拿回去,我没看过。”
展怀迁点头:“我知道了。”
半个时辰后,天亮了,太师府的马车缓缓往定安侯府来,过了甄家的牌坊,便是一片片缟素,侯爵府没了成年的嫡次子,是大事。
马车停稳,底下有人报:“太师府二公子携少夫人到……”
展怀迁对七姜说:“下马车我搀扶你,别跳下去。”
七姜知道这人在故意笑话她,可他们是来奔丧的,不能胡闹,对于逝者的尊重,哪怕不认识的人,爹娘还是教导过的。
展怀迁先下去了,七姜深呼吸后,也跟着走出来,一面被搀扶着下台阶,一面余光就瞥见周围的人都在看她。
出门前嬷嬷就告诉她,眼下满京城的官宦贵族人家,都好奇太师府的新娘子,她走到哪儿,势必都会被人盯着,过阵子自然就好了,别放在心上。
甄家大郎带着妻子迎出来,展怀迁毕竟是太师府正头嫡子,七姜只知道大老爷在家里有些窝囊憋屈,从没见识过他在朝堂上的风华,自然就想象不出,这父子俩所到之处,多少人想巴结他们。
“家父上朝去,命我携内子前来致哀。”展怀迁行礼,七姜也跟着福了福。
甄家大公子躬身回礼后,道:“舅兄正在用早饭,昨晚守夜辛苦,我先带你们去灵堂上香,之后再见面不迟。”
一番客套后,七姜跟着展怀迁进府,甄家亦是家大业大,走了好几道门才来到灵堂,刚刚在远处,就听见和尚念经敲敲打打,走得近了,还混着哭声,七姜双耳轰鸣,展怀迁在身边说话她都听不见。
好在吊唁礼仪并不复杂,跟着做就是,进入灵堂后,终于见到了跪在灵台下的大姑娘,披麻戴孝满身缟素,虚弱地跪在蒲团上,已经不知道在这里,为前来吊唁的宾客磕了多少头。
上香后,展怀迁领着七姜到了妹妹跟前,玉颜身边还有几个蒲团,该是家中子侄的,但他们一定被带去休息了,唯独她还跪在这里,不知要跪到几时。
“玉颜……”展怀迁跪下来,轻轻搀扶妹妹。
只顾着磕头回礼的大姑娘抬起头,见是自家人,含泪喊了声:“二哥哥……”
七姜跟着跪下,只是为了不要太扎眼,但展玉颜看见了她,眼底不禁有淡淡的笑意,问道:“这就是二嫂嫂?”
展怀迁摸了摸妹妹的额头,烫得吓人:“你跪了一整夜吗,半夜没有人来吊唁,为何不去休息,出殡前还有日子,如何撑得住。”
玉颜道:“总该守夜的,夫妻一场,哥哥不必替我心疼,就这几天了。”
展怀迁很是担忧:“可你这身体……”
玉颜摇头,轻声道:“二哥哥,不用计较这些事,只求你和大哥想法子把我接回去,我撑得住。”
此时另有宾客来吊唁,兄妹不得再多说什么,展怀迁起身让到一旁,却见七姜握住了妹妹的手,殷殷切切不知说什么,片刻后才起来,退到了他身边。
灵堂内肃穆庄重,礼毕后夫妻俩便退了出来,这府里的下人领着展怀逍来,兄弟俩见面目光交汇,心里都明白彼此想什么,奈何人家在办丧事,怎么都要等一等。
接着要去拜见甄爵爷与夫人,男女眷不得不分开,甄大少夫人亲自领着七姜去内院,展怀迁目送她们离开后,才和大哥往甄爵爷那头去。
“怎么,不放心弟妹吗?”
“是有些不放心。”
展怀逍却道:“我瞧着弟妹是聪明机灵的孩子,你可别瞧不起人家。走吧,拜完了我要回去洗个澡,这家里,我真是一刻都不想多呆。”
这一边,七姜被带进内院,长辈们居住的地方,不再是满目凄惨,侯爵府比起太师府更加富丽堂皇,她都不敢想,皇宫该是什么样的。
“母亲,太师府的少夫人来探望您。”甄家大儿媳说罢,带着七姜进了屋子。
进门前,还以为就侯爵夫人在这里休息,谁知一屋子的人,十几双眼睛齐刷刷看过来,委实把七姜唬了一跳。
“晚辈云氏给您请安,还请夫人节哀顺变。”话是出门前张嬷嬷教的,七姜没记岔,但后头要应对什么,就全靠她自己了。
果不其然,边上一位满身金银的贵妇人开了口:“这就是太师府从西北边境的村子里,娶来的新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