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部,水牢。
“钟姑娘您小心脚下,慢点走。”铁门被一寸寸打开,跟在钟璃身后举着灯烛的狱卒好心提醒。
钟璃点点头,借着灯烛的光亮,扫过门后的情况。
这不看还不知道,一看,她整个人都怔住,水牢内的甬道竟然比她想象的还要狭小黑暗,再配上一股子如腐尸般难闻的气味,顿时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让钟璃本能的想转身逃离。
她脚下一软,拿着灯烛的手臂强撑着铁门,不想让旁人看出破绽。
可方才一直跟在她身后,此刻准备离开的狱卒听到动静,转身朝她这边走来想一探究竟。
“钟姑娘,你没事儿吧?”狱卒带着疑惑的眼神,探头望着钟璃,见她面色有些惨白,以为是生病了,想上前搀扶一二。
“我来吧!”一道声音在这个时候响起。
小狱卒连忙回神,看清楚来人之后,连忙道:“世子。”
陆无歇挥挥手,示意小狱卒离开。
当小狱卒的脚步声消失在尽头,钟璃只感觉一只男子温热的大掌在她的额头上摸了一下,下一刻,她就被打横抱起,径直朝里面走。
钟璃本来被面前水牢的构造弄得有些晕眩脑子,在陆无歇做这一连串动作后,注意力全数都集中在他抱着她的动作上。
“世子,你...你要做什么?”她朱唇轻启,本来应该是严厉的语气,许是因为方才身体的发软原故,人的精气神还未完全恢复,那声音在旁人耳朵里听到竟然像是在娇嗔。
陆无歇淡淡看了眼怀中的女子,因为她的挣扎,油灯一晃晃的,前方的路又被照的忽明忽暗。
“水牢湿滑,不想你我出去一身狼狈,就乖乖的把油灯打好。”他提醒,语调是她从未在往日听到过的低沉和温和。
钟璃被这么一说,连忙把视线放在甬道的地面上,青石板上似是被一层苔藓的东西附着,只见陆无歇每走一步履靴底部都沾染着好些泥泞,甚至隐隐还能看到黑色的拉丝,随着拉丝的断裂,一股股更是难闻的恶臭扑面而来。
这是尸体或者烂肉腐烂之后留下的浓水?
钟璃是仵作,这个味道她最是熟悉不过。
陆无歇垂眸看着因为他的话而安静了不少的怀中女子,只是她似乎还是恐惧,面色没有在马车上时候的那般红润。
“璃儿。”陆无歇醇厚的声音回荡在甬道内。
钟璃被这么一叫,还集中在地面的视线被拉回到面前男子的脸上。
只是这一眼,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张脸,那是陆无歇放在书房的个人画像,没有浮躁和纨绔,更多是稳重和成熟。
“你...”
“告诉我,为什么这么怕狭小的地方?”钟璃想问陆无歇他来这里做什么,岂料话还没说出口,他竟然先提出了问题。
她垂眸,不敢把视线放在前方。
陆无歇继续朝前走着,就在他以为她不会说什么的时候,钟璃突然开口道:“我是义父从棺材里救出来的,那之后就很害怕狭小的地方。”
钟璃说着,脑海中想起穿越的那一日她附身在一个只有三岁的女童身上,那女童应该是被献祭给山神的,迷晕后被关在棺材里扔在大山中,恰逢盖尘路过把她救下,也就是那次开始,一向心里康健的她,竟然有了心理疾病。
陆无歇听罢,眼神瞥过她轻轻埋在他怀中的娇颜,那种想要依靠却又不敢逾越的谨慎模样,让他的心中翻起层层涟漪。
“金城的水牢是专门为南岳国重犯建立的,皇上把这里建成这样也是希望给这些人造成心里上的恐惧。”他说着,语气越发柔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