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较之往常浓艳,一抹红缀在重慕颜的眼尾,勾出骨子里的邪。
二人气场相当,又并肩而立,再着这套衣服,直叫人挪不开眼,由衷地感叹一声,真是天作之合。
舍刹鬼眼睛都看呆了,道:“楼主好美!”
这声音太大,引得周围人纷纷质疑。怀川立马把已经坐在桌上的舍刹鬼按了下来,道:“带你们出来已经破了规矩,不要把小姐的身份捅出来了。”
舍刹鬼略有点委屈:“哦。”
重慕颜头上戴着繁复的头饰,脑子一阵抽疼,不由地晃了晃。
白亦乾看了过来,伸手轻抚在她头顶,道:“沉么?”
重慕颜微微蹙眉,道:“沉,好麻烦,开始吧,礼成就回去了!”
白亦乾眼中多有纵溺,道:“好。”
重慕颜说开始,那便开始,不过很快,怀川就觉得眼前的戏码怎么有点熟悉?
辛夷口齿伶俐,也被挑来充当司仪,她从旁边台子上举起厚厚一本册子,重慕颜不紧不慢地挥手:“过。”
辛夷看了阎王一眼,欲言又止的,阎王点点头,也挥了挥手:“那就过吧!”
辛夷会意,把手里东西放下,还未张口,重慕颜眼睛一闭,道:“挑重点。”
辛夷的祝词就卡在嘴边,要说不说的,众妖王连忙使眼色,道:“过过过!”
辛夷小心翼翼地道:“大人……那,三拜还要么?”
语气为难,面色委屈,若是三拜再过,那今日大喜就当做一场酒席随意吃吃好了。
闻言,重慕颜立即想到在昭天阙未曾与白亦乾对拜过,道:“要。”
辛夷马上连连点头,整理了一下袖口,正色道:“一拜天地。”
这一拜,所有人心知肚明,无须拜。
一位是位列三帝,一位比三帝的来头还大,这样的两人还拜什么天地。
辛夷继续道:“二拜高堂。”
重慕颜微微一怔,当初在昭天阙,并无高堂。可如今,地府诸君就在眼前,那理应一拜,可不知为何,她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少了一块。
她立着不动,长睫垂落,若有所思,白亦乾看出她心中所想。
就在众人注视下,突然一人道:“颜儿,我来了。”
众人转头一看,蓝烟穿了一身鲜红的裙装,刺绣坠珠,出挑的艳丽,映得眉目更加绝色,她淡笑的走到重慕颜身边,地府诸君各个眼睛瞪得老大,尤其阎王。
祈风震惊地捂着嘴,道:“嚯,好一个美人。”
怀川小声道:“这是小姐的娘亲。”
祈风整个人都裂开了。难怪,难怪……
蓝烟缓缓踱步到阎王身边,重慕颜的对面。
辛夷又重复了一次:“二拜高堂。”
重慕颜恭敬地朝地府诸君与蓝烟弯身一拜,而白亦乾没动,却也微微颔首。这一颔首也是看在蓝烟的面子上。
辛夷不着痕迹地擦了擦额角的汗,又道:“夫妻对拜。”
重慕颜转身看向白亦乾,白亦乾也凝视着她,紧接着,二人弯身对拜。
辛夷如释重负:“礼成!恭祝鬼帝与大人万年好合。”
天君不由自主地轻轻鼓了两下掌,脸色有几分舒缓。
欢呼声最大的便属极乐楼这桌,婆娑门虽然声线不似活人,却也呐喊得卖力。与之反差的,是隔壁一桌,黑压压的,极安静。
十绝殿门徒转着头,眼巴巴地瞅着极乐楼兴奋地庆祝,鬼剑微微叹了一声气。
祈风更是拼命鼓着巴掌,上蹦下跳折腾了好一会,终于坐下来,口渴,饮了一口水,道:“楼主大喜之日,十绝殿还穿了一身黑来,你说他们脑子是不是都有问题。”
怀川面露难色,拍了拍祈风的肩头,道:“小点儿声。”
祈风哼了一声,满不在乎,道:“本来就是。”
重慕颜自是一眼就望见了极乐楼来,刚想上前嘱咐几句,就被一只手拉住,牵走。
重慕颜道:“相公,我去跟他们说两句话。”
白亦乾淡声道:“不用。”
重慕颜有些担心,连连回头,祈风那一身反骨,还有极乐楼众人未免与十绝殿挨坐的太近了……
白亦乾揽过她的肩膀,边走边道:“小媳妇不是头疼?我们回去休息吧。”
这时,祈风一声吵吵传进重慕颜耳中。
祈风道:“你有没完!你去你自己那边坐好!”
不消说,也知道这个“没完没了”的人是谁。
墨扇公子,扶桑。
重慕颜早就听说,扶桑多次想找祈风解释,皆是无果,如今,二人有机会相碰,估计又贴了上去。
祈风又道:“我们楼主大喜之日,别逼我吼你啊!滚一边儿去……”
白亦乾牵着重慕颜,漫不经心地道:“没事儿,吵不起来。”
重慕颜唇角上翘,心道:但愿吧。
*
慕颜殿,红烛百盏。
重慕颜拆了沉重的头饰,青丝如瀑披落下来,娇美无比。她随意地扯了扯领口,这衣服和白亦乾的神冕服一样难穿,所以也一样难脱。
她望了望门口,想去叫人帮自己把衣服褪了,刚走到门口,忽然,一双手在她身后圈住了她的腰,随后,一柔软冰凉的唇几乎贴在她的侧脸,低声道:“干嘛去?”
重慕颜手摁在白亦乾的手臂上,道:“我去找三娘帮我把衣服脱了……”
白亦乾道:“为夫帮你。”
说完,他便利落的拆开衣带,解开外衣,几乎是一瞬之间,重慕颜便被他褪到只剩里衣了。
望着一地狼藉的华服,重慕颜有些混乱,记忆中白亦乾根本不会穿这套衣服,既然连穿都不会,又怎么会脱得这么利索?
重慕颜眼中浮现惑色,道:“相公,我记得上次我给你穿神冕服时,你不是不会穿么?”
白亦乾唇边勾起一丝戏虐的笑,道:“我会啊。”
“那你为何还装成不会的样子?”
“因为那时候小媳妇要给我穿啊。”
重慕颜转过身来,道:“所以你故意装作不会?”
白亦乾微微笑了,暧昧地道:“是装的,不过那时候小媳妇不也是趁机摸了我好几把么。”
重慕颜扶额,也不知是无语,还是掩饰窘迫,只是她的耳根暴露了心境,烧得正红。
忽然,白亦乾扯下她的手,二人手心里隔着一个冰冷的东西,好像他事先就已经将此物拿在手上。
白亦乾微微一笑,道:“小媳妇给过定情信物,为夫也该给你一个。”
重慕颜视线下移,朝手上看去,接着,说不出话来。
鬼玺。
白亦乾所赠之物,赫然是酆都大帝权利的象征,鬼玺!
白亦乾道:“为夫将鬼玺赠你,许你亿万阴兵鬼将。从此,幽都上下皆听你调遣。”
少顷,重慕颜抬头,眸中欣喜,双臂环上他的颈子,甜丝丝地道:“多谢你,相公。”
白亦乾把她反圈在怀里,问出了心中一直想问的,道:“小媳妇,你又为何喜欢我?”
烛火微动,映的她半面娇颜,长睫在她眼下投下淡淡浅影。
重慕颜认真地凝想了一会儿,道:“喜欢就是喜欢!我喜欢你,好像也找不出什么理由。”
顿了顿,她歪头反问,道:“相公又为何喜欢我?”
白亦乾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牵起她的手,二人十指相扣,亲密无间。
白亦乾唇轻贴在重慕颜的耳廓,说了一句话。
“只那一眼,便已心动,想予你众生之上的独宠。”
·
既许一人偏爱,愿尽余生慷慨。一眼是你,永不相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