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夜寒的神色渐渐阴暗而残忍起来,道:“因为这身份,我爱而不得。我喜欢她,可我不喜欢她的孩子……所以,就算你不是天谴,你也必须死!”
重慕颜理解他的感受,却生不出半点同情。
重慕颜淡睨他一眼:“惹了我,你就惹怒了黄泉地府。杀不尽的阴兵鬼将都将向你索命。白夜寒,我劝你给自己留个全尸。”
白夜寒下颌绷紧,手持银戟步步逼近,笑道:“这不是幽都,这里是人间,本皇说得算。白亦乾他来不了。”
“你怎么知道鬼帝来不了?”
白夜寒轻嗤一笑,道:“他来人间,幽都大乱。万年前的教训还没受够?你觉得他会为了你,搅得三界不宁么?”
重慕颜嘴角上翘,道:“难道你没听见万鬼嘶鸣么?”
白夜寒刺去,道:“没有。”
重慕颜以手臂相挡,她没动,身后砖石一块块剥落,地面“砰砰砰”地接连爆炸成碎片。
白夜寒下手极很,招招致命,不给重慕颜喘息余地,不多时,整座大殿被生生轰塌了半边,炸开一个大洞。
而琅劫面对白夜寒时,只能略作干扰,根本伤不到他分毫。
漫天的尘土下,数不清的士兵拿着武器凭空出现,朝她冲了过来。
重慕颜看得真切,那些不是活人,也不是死尸,而是当年伐佞之乱后,遗留在战场上的将士亡魂。
重慕颜一个指响,无数幽碧的火环套在了冲锋向前的士兵身上,那火环死死箍住它们的脖子,顷刻间,生生将它们的头颅掐断,接着身上寸寸开裂,化成一缕青烟。
可一批倒下,有一批蜂拥上来,杀之不尽。
白夜寒道:“当年白亦乾杀了多少人,你今天就要面对多少亡魂,重慕颜,你没胜算。”
恰在此时,天色骤变,突然就像被染了色,黑得让人窒息。
血月当空,只听一声巨响,天空中裂开一道缝,这裂缝宛如一道连绵的暗色山脉,森森然敞开在天地交界之处。乌色的诡云侵蚀着晚霞。
头顶之上,天空半黑半红,诡异非常。
而同时,那座宫殿终于在重慕颜与白夜寒的激烈交手下,震塌了。
二人踩在玉瓦上,白夜寒手中化出一根足以贯穿重慕颜的躯体的利箭,就在那危险一刻,那利箭被生生碎成粉末了。
白夜寒脸色冰冷,收了手,抬头直视来人。
一袭黑袍在狂风中簌簌作响,袍角绣有暗纹涌动,白发如银,肤色极白,左侧发丝被拢到耳后,露出他耳上佩戴的黑色耳玦,衬得面容更加俊美非常,挂着目空一切的神色。
他面容平静,定定地看着白夜寒。
因为他的出现,战局变得千钧一发。
没有士兵再敢上前,因为面前的这个人,是他们噩梦的源头,是他们过了万年也不敢忘记的鬼之帝皇,那种被支配命运的恐惧,每每想起他,仿佛骨髓深处都在剧烈颤抖。
再见到这个男人,重慕颜感觉自己隔了一万年之久,声音低低的唤了一声:“相公。”
白亦乾话里有自责,道:“为夫来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