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无夜唇角若有若无的勾了一下,只笑不语。
他不想说,她也懒得追问,两个人就并排坐着,一语不发。
半响,身侧声音才清冷传来:“你来这做什么?”
重慕颜漫不经心地道:“寻药。”
“为了鬼帝?”
重慕颜忽然沉默。
萧无夜勾着唇角,道:“你若寻药,为何不与十绝殿合作?你想要的,本尊都有。”
重慕颜看向他,有些怀疑。
果然,下一句,萧无夜道:“但给不给,看本尊心情。”
“……”
崖底有些湿热,忽有一丝微凉凑近。他低了头,贴近重慕颜耳畔,声音很沉:“别治他了,不如你和鬼帝和离,本尊娶你?”
听完,重慕颜面无表情转向他,一字一句道:“你再说一遍?”
“现在他能做什么?”
萧无夜的眸光掠过她的身上,慢慢又停到她脸上,轻挑之意毫不掩盖。
重慕颜抬头,漂亮的眉眼浸透杀意:“闭嘴。”
良久死寂后,重慕颜讽道:“我在幽都好大的辈分,也没天天本尊本尊的。”
还有一件事,重慕颜落下来后就一直想问却没问出口,以他的身手,躲过那招偷袭轻而易举,所以他是故意的吧”
闻言,萧无夜笑了一下,话锋一转,道:“我想给你讲个故事。”
听到他改了自称,这倒是出乎重慕颜意料之外了。
重慕颜倚在岩石上,支起一条腿,不置可否。
崖底氤氲的水雾如白纱,朦住萧无夜的侧脸,下一刻,他神色变得比以往都更睥睨与残酷,仿佛这才是褪去了千万层伪装后的真实。
萧无夜轻描淡写地道:“从前一户人家有三个孩子,大儿子性格淡薄,所以二儿子和小儿子玩得最好。有一天,二儿子把弟弟叫来,想请弟弟帮个忙。”
事情很快就被解决了,可小儿子也惹来个大麻烦。也是从这件事开始,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重慕颜很留意地听着:“改变了什么?”
“麻烦因小儿子而起,他不得不自己解决。这个麻烦牵连甚广,他也因为处理这件事身受重伤,脾性大改无法自控。”
那时,他身边有些拥护者,他为了避免这些人遭受无妄之灾,就跟他们约定好一个日期,之后就把自己关在一个任何人都难找到的地方。”
约定之日已至,他也养好了伤,准备出去的时候,却发现外面早已埋伏好,他从未想到背叛他,最想他死的,正是他曾经拼死庇护的人。”
萧无夜合上眼,微微一笑。
“讲完了。”
他说完最后一句,重慕颜搭着话:“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做。”
他轻笑,慵懒道:“也许他不在的日子里,让那些人尝到了权利的甜头,所以想把他再次关起来或者杀了。”
“拥戴,权利,自由。”重慕颜斟酌了一会,淡淡道:“……那他失去好多啊。”
萧无夜倏地睁眼,眼中光泽乍现,只一瞬便已璀璨至极。
他偏头,声音低而缓:“你猜,他若有一天出来,第一件事是做什么?”
重慕颜却摇头,道:“我不知道。”想了想,她又道:“如果是我,那出来第一件事,肯定是好好喝一喝,玩一玩。可别辜负了自己。”
须臾沉寂,随即,身边传来一声低笑。
萧无夜道:“你出来第一件事是吃喝玩乐?”
重慕颜点头,慢条斯理地道:“不然呢,把那些拥趸全杀了?未尝不可。可又剩我自己,身边空荡荡的,和被关起来有什么区别?”
“当然了,我也不是一个多有爱心的人,只不过这事如果落在我头上,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做。我没经历过他经历的,没资格劝他原谅。”
忽然,重慕颜反问道:“换做你,怎么做?”
萧无夜杀心骤起,那段被背叛的记忆,无休无止。灰飞烟灭对他们来说太容易,活在恐惧中才最难熬。
重慕颜看着他,只觉得他唇边噙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寒
萧无夜道:“故事而已,别深究。”
重慕颜点头一笑:“也对。”
没了日光斜照,崖底光线已暗,若不仔细分辨,也看不出彼此的神情。
泥土混着花草的气息萦绕在鼻,全身宛若浸润在一处温房。
她站起身来,扑了扑衣摆,语气不明:“殿主煞费苦心了,不惜拉我摔落悬崖,就为了给我讲个故事。”
萧无夜依旧散漫而慵懒的斜靠坐着,微笑道:“煞费苦心谈不上,只是想拉小美人单独聊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