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归家时,经过敖翌阿妈的院子,敖缨听到里面传来悠悠的乡调,住了住足,静静地听了片刻,终还是没进去打扰,只敛了敛心绪离开了。
她不能进去,她怕她一进去,那些藏在心底里的话,就会问出口。
而柳城里的敖放,知道形势一日不如一日,他若是再不做个什么准备,待大好的形势全部偏向到敖缨那一边,到时他只有坐以待毙。
不行,事到如今,唯有先下手为强,才能辟出一条出路。
温朗建议,不如先从南阳着手。
南阳因着有那么大一座铁矿,现在几乎成了徽州的兵器重地。
敖放若是取得了南阳,不仅占领了南阳王的封地可以自立为小侯,还能截获大量的兵器。到时候再上交给魏景辰,必是头功。
再退而论之,南阳那块地,不知比柳州强了多少!
敖放觉得可行,便紧锣密鼓地筹备着。
恰好听说敖翌要到南阳去巡视,他如今势单力薄,早已不是从前的二公子,敖放恨得牙痒痒,如今可不就是一举除去他的千载难逢之机!
温朗也赞成除掉敖翌。
敖翌始终是温朗心里的一块心病,只要他活着一天,温朗便提心吊胆一天。
他最害怕的就是有朝一日落到了敖翌的手上,敖翌必然不会放过他。
如果这一次能彻底把敖翌杀了,那往后温朗跟在敖放身边也就高枕无忧了。
除了攻占南阳的将士,温朗沿途又准备一批又一批的杀手死士,等着取敖翌的性命。
敖翌出行这天,天还未亮。
很早的时候,敖缨便到他院子里来,彼时她身穿湖绿色男子长衣,长发高挽,往日那巧笑嫣兮的眉目间,不知不觉已覆上冷肃和严厉。
她进门时,敖翌已整装,正束袖戴上护腕。
她张了张口,轻声道:“二哥,你当真不带其他的人手?”
敖翌回头看了看她,道:“我相信你。”
敖缨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她走上前,从后面蓦然抱住他,心里有些焦灼发疼,埋头在他的背脊上,深深浅浅地呼吸着。
敖翌背对着她没多动。
良久,敖缨沙哑道:“你到底是有多相信我,才会把命都要交到我手上。”
她知道,他是为了她。
因为她需要建立军功,她需要让三军心悦诚服。
敖翌回过身,拢了拢她鬓边的发,微曲着手指轻捧着她的脸,低头在她额上亲了一下,似不满足,又下移在她唇上流连几许,低低道:“你若是过意不去,待事成以后,好好谢我。”
说罢,他便转身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