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巴,新闻发布会现场。
门外广场上,100多衣衫褴褛的人挤在一起,目光茫然,惊恐,畏惧。
是衣衫褴褛,特意连夜加工的,撕扯坏,然后在泥浆里浸泡,再泼洒一些油渍……
没办法,这些人原本连衣服都没有。
角落处,安妮卡在与人说着什么。
“再背一遍……”
“很好,一会儿有人提问,你就照着这个流程来答,能哭出来吗?”
“好,哭的越伤心越好,不行就狠狠掐自己几下,这里有风油精,抹在手背上,不行就用手臂擦一下眼睛,到时候眼泪就下来了。”
嘱咐好后,那人转身离开,安妮卡眯眼看着对方背影,嘴角挂起一抹嘲讽的笑,想起来之前王镇找自己谈话内容,渐渐,笑容又收敛回去,嘴角下扯。
……
一天前……
把这些奴工交给基尔,王镇觉得很合适,虽然他们要去被人公开围观,会有些丧失尊严,但同时也获得了同情,会有人给他们捐款,安顿他们。
这些人就没有独立生存的能力,没办法。
但,安妮卡显然不在此列,毕竟是南苏丹少有的高材生,少有的,有思想的独立女性。
没有一点嘲讽的意思,她这种普通家庭出身,还是个在南苏社会本身不受到重视的女人,能克服周围环境的影响,好好读书,考上大学,在面对悲惨命运的时候,能隐忍下来,在获救后冷静分析问题。
王镇觉得安妮卡挺利害,换成自己未必比对方做的更好。
所以,去朱巴之前,王镇特意拉着安妮卡说了不少,“这次去朱巴,你可以看成是一场表演秀,目的是为了向世界展示恐怖分子的凶残,也是展示政府打击恐怖分子的成果和决心。”
“但我知道,救我们的是你,跟政府没什么关系。”安妮卡有些激动地说道。
“是的,但政府需要,我也能用这个跟政府交换一些政治资源。”王镇坦言。
“好吧,那我明白了。”想了想,安妮卡答应下来,“我会好好完成工作的。”
“以后有什么打算,回去继续读书,亦或者回家?”
沉默半晌,安妮卡抬头盯着王镇说道:“我想跟着先生一起,可以吗。”
“哈哈,当然没问题,你是学什么的?”
“法律。”
王镇脑袋上冒出几个问号,南苏有特么法律吗?
你要说学经济,学化工什么的,王镇倒是觉得正常,法律……
“很好,光辉防务就需要你这种人才!”王镇笑着拍了拍安妮卡的肩膀,“跟我干没问题,月薪保证让你进入南苏高收入群体,但一定不能断了学业,我需要你拿到学士学位,拿到律师资格。”
是的,南苏有法律!
对于普通人来说,法律其实没用。
哪怕是在国内,大多数人一辈子都不会去找一次律师,去一次法院。
真正需要靠法律解决的问题很难遇到,最多就是拿法律说说事罢了,日常生活中遇到问题要么是靠道德去评定,要么是靠隐忍来解决。
比如消费过程中遇到问题,找有关部门维权,这算是用法律解决问题吗?
不算。
因为直到问题解决,都不会有人告诉你,对方违反了法律的哪一条哪一款,依法如何处置。
解决问题靠的是社会体系,上下级关系等等。
说句不中听的话,普通人满身束缚,想要违法都没那个能力。
只有当你有了身份地位之后,你才有资格‘享受’法律,用法律去维护,或者争取自身利益,或者被法律惩戒……
当然,地位足够高的话,也可以没有惩戒……
就比如现在的王镇,需要的时候就可以挥舞法律的大棒了,谁不服,揍谁!
……
“咔嚓”
“咔嚓”
现场很多记者,不停地给有人在拍照,录像,要把这种凄惨的状态拍摄出来。
照片不满意,还要尽量找寻角度,拍摄那种恐惧的、麻木的、痛苦的眼神。
为了拍摄效果好,专门有工作人员用方言与奴工们交流,让他们回忆起之前遭受过的痛苦。
一张好的照片是新闻的核心,而且有可能获奖。
大家都想拍摄出来。
拍摄结束后,新闻发布会开始,基尔这次是真的找了不少关系,非洲的,欧洲的,美国的,能请的媒体都请来了。
按照惯例,先是慷慨陈词,然后播放录像。
录像是王镇提供的,之前t-30侦查时候拍摄的,通过录像能看到这些人光着身子被迫工作的画面,对比那些拿着枪的武装人员,确实很震撼。
再之后是安妮卡上台,讲述自己悲惨经历,如何从一个女大学生变成一个俘虏,亲眼看着人被杀死、切断、搅碎,母亲被累死,自己遭到长期的强暴,身心受到巨大创伤……
之后又有几个孩子被带上来,瘦骨嶙峋的身体,遍布的伤疤……
现场气氛很好,很多感性的记者抹了抹眼睛后立刻哭泣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