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用分封制,就是把咱的江山托给自己人去管。”
“反正都得要人帮咱去管,哈哈,咱想都没想,就选了分封制!”
就像朱元璋说的这样,不用分封制的理由有很多,但只要用分封制的理由有一个,就足够了。
那就是他需要通过分封制,来稳住山河破碎的中原大地。
并不是说朱元璋建立了明朝,整个天下就都是他的了,
在大明建朝刚开始的那几年,地方残兵流寇不断,距离天下太平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所以,朱元璋只能在郡县制和分封制之间做选择,
郡县制,把江山交给外人去管,
分封制,把江山交给自己人去管,
若是天下太平的话,实行郡县制,倒也没什么所谓,毕竟可以通过分权制衡,使得地方长官的财、军、政的权力分开,
但若是王朝初建的这种混沌状态,想要把地方长官的军权剥离掉,那是完全不可能的,
试想一下,就单单拿地方军事防御来说,
如果北元打过来了,该怎么办?
难道还要地方长官在请示中央,来调兵抵御残元?
等到书信和调令周转过来,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面对残元随时准备着卷土重来的威胁,
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地方必须要有独立的军权,以用来应付敌人随时的反扑,
如果是行郡县制的话,那就是地方长官掌握着军权,至于未来该如何发展,唐朝的各个藩镇点了个赞,
朱元璋不可能把权力拱手让人,就算实在没办法,那也只会把权力交给自己更信任的家人,
这才是大明分封的最根本原因。
朱元璋没得选。
至于那些鼓吹郡县制的官员,想没想到这一点,不好说,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不可能人人都是傻子,不可能人人都想不到在明朝初期的那种情况,从维稳的角度出发,分封制是远远大于郡县制的,
而那些官员丝毫不怕大明江山崩溃,还要大行郡县制,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郡县制,对于这些官员来说是很有利的,
打下来的江山,若是行分封制,那都让老朱自家人分了,
而若是行的是郡县制,那朝堂上的官员,人人都有机会分一份羹,
至于,明朝若是覆亡了怎么办?
亡就亡了呗,
反正洪武朝堂上的大部分文官都是残元投过来的,大不了就再换个东家,
如此看来,老朱杀他们,杀的真是不冤枉。
“爷爷,孙儿明白了,您说这么多,就是想告诉孙儿,要在帖木儿这片新疆域上,继续行分封制。”
朱雄英也不是呆子,爷爷说话东一榔头的先是分析叔叔们的弱点,又西一棒子的扯到了建朝时的分封制,说来说去,都是一个事,
要怎么在这片新打下来的,又完全不亚于中原大地的疆土上建立有效的统治?
打天下易,守天下难,
帖木儿帝国大片投降之后,这个全新的课题就被提了出来,
甚至其难度要远远大于攻打下帖木儿,
朱元璋深深的点了点头,下意识看向朱允熥,
朱允熥顿时慌了神,似乎被这老朱一个眼神,瞬间就戳到了什么软肋,
“爷爷,允熥要留在京城帮助哥哥!”
既然是分封,就不能光用老二、老三,还要用新鲜血液,
朱元璋需要像是老七这样的人,其完全就是为了大孙儿上位而培养起来的塞王,
朱元璋呵呵一笑,
“这事再说。”
朱允熥低下头,身体微微颤抖,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朱雄英把手放在朱允熥的肩膀上,安慰道,
“你想留京,就留京,允熥,你放心,只要你不想的话,哥哥是不会把你推走的。”
朱允熥哽咽的应了一声。
可依旧思绪纷乱,
他当然想帮哥哥,而且,他又想在哥哥身边,
现在,这两件事已经发生了冲突,
哪怕哥哥很尊重自己的意见,但朱允熥还是要去思考,
什么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爷爷,孙儿最近也在思考郡县制和分封制的事。”
“嗯!”朱元璋对这话很在意,忙问道,“孙儿,你是怎么想的?”
朱雄英想都没想,就回答道,“分封。”
朱元璋听到这话,心里就跟落下一块大石头一样,长长舒了一口气,朱雄英从来没见过爷爷这么如释重负的样子,
看来,爷爷最操心的还是这件事。
也确实如朱雄英所说,哪怕没有朱元璋今天的这番话,他最开始的选择也是分封制,
其实朱雄英也没有选择,他只能从郡县制和分封制之间二选一,
当然,除了这两种制度之外,还有着各种民主、共和、宪政等近现代制度存在,
但,朱雄英不可能将这些制度,直接就套过来用。
就拿民主制度来说,一个最简单的问题,你跟大明百姓讲民主,他们能听明白吗?
就连最基本的民主意识都没有,你要怎么推进民主制度?
更何况,还是在帖木儿这样的战乱地区,你整一大帮人在那儿举手表决,叛军就不打你们了是吧?
与朱雄英套用高考改革来解决南北榜案不一样,
那是术,这是道。
根本性的制度改革,还是要从实际出发,不是拿来就能套上用的,
所以,朱雄英的选择,依然是分封制。
分封是最有效的方法,去管理巨大的疆域,让这片疆域稳定下来,
分封的关键是什么,
是人选。
朱雄英要像爷爷当年那样,把手中的牌合理的打出去,在每一个地区都安排上最合适的人选,
这才能稳固分封。
爷爷说的话,是个引子,也一针见血。
二叔和三叔不能一起用,三叔和四叔可以一起用,
二叔、三叔和四叔最好还是在同一个区域内,毕竟这三人的组合天下无敌,足以应对任何突发情况,
既然要在帖木儿推行分封制,
那最开始同样也是最重要的难题,就是怎么安排二叔、三叔和四叔。
“爷爷,”朱雄英随手从桌案边上拿出帖木儿的地图,这地图边缘,已经被磨损的陈旧,
可见平时朱雄英没少看这张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