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李月娥和苏茉去医院饭堂打完饭回来，就见一个汉子拿着个饭盒，拎着个搪瓷缸，满头大汗匆匆跑来。 “媳妇，你怎样？还疼不？” 那孕妇此时已经不疼了，靠坐在病床上，看着有些蔫。 “媳妇，饿了吧？我给你炖了鸡汤，你快喝点。”那汉子边说，边把搪瓷缸打开，拿出勺子舀鸡汤喂给他媳妇。 那孕妇喝着喝着，忽然就哭了，埋怨道：“你怎么来得这么迟？” 那汉子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好。昨晚厂里的机器出了点问题，修到半上午才修好，下班的迟，我又想着你生孩子得吃点好的，去买了只鸡给你炖汤。” “你放心，厂里已经批了我三天假，我这三天都能陪着你。” 那孕妇心里才好受点，看着男人一头的汗，拿了手绢给他擦了擦，“你吃了没？” “我不饿，你先吃。”男人说着话，可手上喂鸡汤的动作却没有停过。 他媳妇嫁给他，真是受苦了。 那孕妇按住汉子的手，自己拿过搪瓷缸：“我自己来，你赶紧吃饭。”这人，只怕饿了大半天了。 当初，就是看他人实在，又对自己好，这才嫁他。不然，谁愿意嫁他一个孤儿，有点事，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 那汉子见媳妇坚持自己吃，这才打开带来的饭盒，扒起饭来。 也许是因为男人来了，那孕妇心情放松了，竟然还睡了个午觉。 下午，估计疼痛加剧，那孕妇时不时痛呼出声，急的那汉子团团转，时不时就去找护士过来看。 两点多钟的时候，那孕妇也被推去了产房。 那孕妇刚走没一会，吴婶子和她闺女就回来了。 吴婶子抱着孩子，满面笑容，李月娥赶紧上前祝贺。 吴婶子笑的牙花子都出来了，把孩子给李月娥瞧，“你看这孩子，少见的白净，眉眼也好看，长开了，一定俊得很。” 苏茉瞧了一眼，确实不怎么红。 “还是小棉袄好，懂得心疼娘，没遭啥罪。”从破水到生，不过四个多小时，隔壁床可疼了一天。 李月娥也跟着夸了几句。 炫完孩子，吴婶子这才把孩子放床上，想着去给她闺女弄点东西吃，闺女可是午饭都没吃，就进的产房。 等看到空空的柜台时，吴婶子脸瞬间黑了。 “李妹子，这中午有没有人来给我们送饭？” 李月娥摇头，“这，没见有人来。” 吴婶子恨的咬牙，“这老虔婆。” 然后又对李月娥道：“李妹子，麻烦你帮忙照看一下我闺女和外孙女，我去买点吃的来。” 李月娥摆手，“行，你赶紧去吧。” 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刚才那个看着可怜，但是她男人对她确实上心。 吴婶子家的，有母亲在身边看着比人幸福，但婆家不闻不问不说，连饭都不给送。 吴婶子闺女见自己拼死拼活生孩子，她婆婆竟然连饭也不给送，也是气得直抹眼泪。 “闺女，可不能哭。月子里掉眼泪，眼睛要坏的。”李月娥赶紧劝。 “你是不是饿了？婶子先给你冲点红糖水。”说着，李月娥拿了那人的搪瓷缸，舀了些红糖给冲了红糖水。 “谢谢婶子。”吴闺女道谢，她也确实饿了，生孩子老费力气了。 吴婶子大概一个小时后才回来，脸色不是很好。 这个点，医院食堂早没吃的了。这还是她特意去国营饭店，煮的白面饺子。 傍晚时分，另一个孕妇也生完回来了，生的也是闺女，男人虽然抱孩子的动作有点僵硬，但脸上的欢喜却是掩盖不住的，嘴角都咧到耳后根了。 只是夫妻俩都是新手，不会弄孩子，很是一阵手忙脚乱，还是李月娥和吴婶子过去指点了一番，这才上手。 到了饭点，苏茉她们要去食堂打饭，吴婶子见亲家到现在都没出现，怕晚上也不送饭，也跟着一起去了。 那汉子要照顾妻女，便把钱票给了李月娥，托她帮忙打一份。这医院的饭菜，跟公社饭堂价格差不多，四五毛钱就能吃的挺不错了。 去食堂的路上，吴婶子也抹起了眼泪，实在是亲家太过气人。 “李妹子，我原本以为，隔壁床是个可怜的，现在看来，我闺女才最可怜。” “这幸亏有我在，不然我闺女还指不定咋样呢，生孩子，连口吃的都得不到婆家的。” “我那姑爷之前看着还成，可有你儿子一比，才知道也不是个好的。明知道他娘是咋样的人，媳妇生孩子，也不休探亲假回来。” “这平时寄的工资，也是他娘抓手里了，我闺女那是一毛钱都见不着。” “那死丫头，当初也不知被什么迷了眼，偏要嫁他。” 李月娥也是叹气，这婆家做到这份上，也是绝了。 晚上九点多的时候，陆长征又匆匆来了，见苏茉还好好的，还没生，这才松了口气。 他今天真是担心的不行，怕媳妇这段时间要生了，他却不在。 吴婶子看到陆长征来，真是满眼羡慕。 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她那亲家，到现在都没送饭来，幸亏她晚上打饭了，不然还不得饿肚子。 等闺女出院回了家，她非得上门去撕了她不可。当婆婆刻薄成这样，真是少见。 陆长征到了后，先带李月娥去医院附近的招待所开了间房让她睡，自己这又才折返回医院去陪媳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