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一挥手,云隐退开,让出一条道来。
片刻之间,没有轻功的柴曜,很快就冲到了安静的面前,满脸的怒容和伤痛。
“你们退下吧,我有话跟将军说。”安静淡淡的道,看不出喜怒。在京城生活了多年,她早已练就了一副沉稳的个性,就算在刺杀事件面前,也可以做得到不假辞色。
丫鬟侍卫们吩咐退出十步开外。
柴曜单膝跪下,抬头凝视着她,柔情缱绻:“静儿,我错了,过去是我错了!你就原谅我一次,咱俩重新开始,好不好?我保证,将来的每一个日子,我都会竭尽所能的给你幸福和快乐!”
安静默默不语,视线落在河堤上那硕果累累的桃树上,心潮起伏。就这样原谅他?不!就这样原谅他的话,那么自己和孩子们十多年以来所受的苦,就实在太没有分量了!
婆婆也好,大伯也罢,都是她的噩梦,就连那状若老实憨厚的公公柴老实,其实也不是那么的良善。否则的话,又岂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跟杏儿姐弟五人,被柴家自己的人那么的欺负?杏儿阿爹,也是他嫡亲的儿子,可是他居然也同意家里的人,让这个儿子接连不断的去服各种劳役和兵役!
杏儿其实说得很对,这个家里除了二伯母之外,就没有什么好人!杏儿说得很对,说起来,她的爷爷在某些时候,甚至被她的奶奶更加的可恶!她的奶奶姜氏什么都坐在面上,也担了恶人的骂名,倒是有点“敢作敢为”的意思。
可是她的爷爷柴老实十几年如一日的,一副老好人的样子,表面上谁也不得罪,看上去仿佛是要维护家庭的和睦一般。可是他难道不知道,他作为一家之主,什么也不管,那样的纵容家人欺负五房的人,对于五房的人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以前的安静,过于老实本分,又没有见识,总觉得杏儿对自己的爷爷有偏见,总觉得杏儿的爷爷也是迫不得已。然而,回到京城并恢复记忆之后的安静,渐渐的开始认同杏儿的说法。
回到靠山屯,安静对于杏儿爷爷的求见,也比过去冷淡多了。为数不多的几次宴请,也没有单独请杏儿的爷爷奶奶,而是将村里的那些德高望重的老人一起请来,喝茶聊天并设宴款待。
崔潮生的弟弟崔潮水如今是个秀才了,很认真的道:“杏儿的阿娘可是长公主啊,这柴家阿婆这话说的,可是大不敬!她还以为,她还是长公主的婆婆么?傻不拉几的!”少年崔潮水,只觉得这老太太愚不可及,既可悲又可恶。
没有希望,就不会有失望!没有失望,就不会伤心,不会难过!就这样守着自己的儿女,守着这一方世外*桃*源般的乐土过日子,比起时不时的要被男人伤害一下,时不时的要被婆家的人给点委屈,实在要好太多了!
柴曜看得心惊,猛然抓住了她的双手,恳切的道“静儿,再相信我一次,我爱你,我不能没有你!今生今世,我的心里自始至终,都只有你一个!日后,我必然不会再让你受半点的委屈,一定会好好的爱惜你,心疼你!”
五万两银子的产业,是杏儿给弟弟柴达起步的银子,作为他的第一桶金。柴达告别燕无双,坐着舒适的马车踏上了回乡的旅程。
但是,一旦她又成了柴曜的妻子,那么柴老实也好,姜氏也罢,都是她没有办法越过去的两人。孝道大过天啊,何况这两人在她的面前又摆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她即便心里再不待见,也不好不理睬。但凡他们找上门来,或者巴巴的跟她说话,她就不能视而不见,就不能赶他们走!再怎么不乐意,也得笑脸相迎,也得热情款待。
柴曜大惊:“静儿,你还不满四十岁,怎么可以说这种话呢?以前是我对不起你,日后我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
柴老实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你又想要咋地啦?刚过了几天安生的日子,是不是嫌太舒服了?!”
夜色深沉,姜氏依然坐在庭院的李子树下,时而长吁短叹,时而咬牙切齿。嘴里嘟嘟嚷嚷的,一会儿骂安静,一会儿又数落柴老实,一会儿又哭她那个没了命的苦命的大儿子。
“不要脸的贱*人,她以为她是谁啊?都是残败柳了,我儿子堂堂的大将军,又那么的英俊潇洒,想要娶什么样的女子娶不到啊?十六岁的黄闺女,我儿子也可以可劲的挑,哪里像她啊,不嫁我儿子的话,就只能找个五六十岁的鳏夫了!”
杏儿爷爷的不作为,在许多时候,其实是对五房一家的一种很残酷的伤害!
柴老实蹲在墙角的黄瓜架下,默默的抽着旱烟,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正想得入神,耳边猛然传来一声姜氏如雷的声音:“明天,我就让媒婆上门,给老五找一个黄大闺女!哼!我还就不信了,我这么有出息的儿子还能有女子不稀罕?长公主又咋地啦,有她后悔的那一天!都四十多岁了,也不能生娃了,我儿子找一个十六岁的大姑娘,这辈子还可以再生好几个娃儿呢!”
太容易得到的幸福,男人是不会珍惜的,更何况他曾经那样对待她。过去的痛苦和羞辱,不是那么容易忘却的,起码目前来说还不行。
安静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仿若没有听得柴曜的话那般。脸色平静无波,沉着冷静,连一丝笑意也无。
所以,安静如今跟“公公婆婆”的关系,根本上算不上亲热,就跟关系一般的邻里关系那般。就为这,她也不想跟柴曜就此冰释前嫌,重新开始。那样的姜氏跟柴老实,她委实不想再做他们的儿媳妇了,让自己受那些莫名其妙的委屈了!
今的她虽然回到了靠山屯,但是陶然居本来就是杏儿的私产,跟柴家半点关系也没有。如今,更是改为了长公主府,她想要见谁,不想见谁,都可以随心所欲,用不着有半点的顾忌。在这整个篱州地区,能够比她的身份高的人,还没有半个!
崔大娘就叹道:“是啊,如果再娶一房,再生几个不同一个娘的儿女,日后必然不会有安生日子过!这老太太,是不是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