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难熬的夜晚,终于过去了。
一大早,杏儿就亲自去察看了一下水位:比昨天这个时候,上升了两厘米左右!只是,雨势开始渐渐的小了,狂风也稍微小了一点,不再是那么的猛烈了!
沈捷吃过早饭,等大雨稍微小了一点,就又开始赶路。自打进入厉城府境内,一路走来,听到各种洪水爆*发的传闻,他的心一直紧紧的悬挂着。
杏儿,不会有事吧?!陶然居挖了那么深那么宽的护宅的壕沟,那水应该都排到大河里去了吧?那座宅子在修建的时候,就充分考虑了“防*洪*防*震防*灾”,又有二楼,应该不会有大事的!
沈捷自我安慰着,冒着倾盆的大雨和狂风,催马前行。昨天,如果不是因为坐骑要歇息,又找不到可以替换的好马的话,他都不打算在驿站过夜。
杏儿啊,傻丫头,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沈捷心急如焚,一颗心早就飞到了靠山屯。
古话都说,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看来,还真的是啊!前面,有翡翠强行嫁给他的事情;后面,又来了洪水的事情!还有西北的敌情,以及朝*堂里的事情,这一桩桩一件件,哪一件都不让人省心!
然而,事情的糟糕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想!
一路上,快马加鞭,途中甚至摔了好几跤,这才进入了篱州县境内!不料,迎接他的不是印象中的那个美丽的小山城,而是一片汪*洋,无边无际、触目惊心的汪*洋!
圣上,似乎不太对劲,简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昨天早朝之上,圣上对右相还那么的亲切,那么的和气,那么的信任。怎么一夜之间,他看右相的目光,就跟看杀*父*仇*人一般,甚是骇人!
整个县,都被淹没了!
此人,是上了圣上的黑*名*单的!说来,他这么“勇敢的承认”,也是没有办法。他不站出来承认的话,这件事情,势必会将牛耕田给扯出来,到时候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兵部尚书就带头喊道:“圣上圣明,右相大人冤*枉啊!请圣上饶恕右相大人,他是为国*为*民的忠*臣!是国家的栋梁,不能就这样折了!”
话音未落,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垂手站在了安俊逸的面前:“微臣听令!”安俊逸将手中的名单递给他,威严的喝道:“按照名单,抓人!抓到人,立刻废掉武功,挑断脚筋和手筋!这名单上的人,都是十*恶*不*赦之人,绝无饶恕的可能!无论是何人,皆不得手下留情!”
并且,还在第一时间,就派人去了县衙,当面通知了县令大人以及县衙的各位官员,请他们速速通知其余四个镇子的百姓。而且,还在县城和落潭镇里遍贴告示,告诉大家百*年*难*遇的洪水就要来了,提醒大家快快搬去山上。
就有几个大臣同时出列,跪地求饶:“圣上请息怒,圣上圣明!右相大人忠心为国,鞠*躬*尽*瘁,绝对没有做危害国家社稷的事情,这件事情跟他没有什么大的关系,他也是受害者!”
此话一出,全场震惊,就连禁卫军都呆愣住了,不知所措。安俊逸挥挥手,对着空气喊了一声:“暗一,暗二,给朕拿下!”
那些把柄,随便一样,都可以要了他们的性*命。更何况,贾忠良倒了,他们这些人也必定会被连累。轻则罢官,重则下*狱或者丢了小*命。没有办法,为了自己的性命和富贵荣华,也只得咬牙出列,顶着圣上那吃人的目光,力保贾忠*良了!
沈捷呆呆的站了一刻钟之久,忽然眼前一亮,毅然道:“不!我不相信,杏儿一定还活着!靠山屯的对面,就是大山,以杏儿的机智和敏锐,怎么可能束*手*待*毙?!走,我要去找她去!”
好心人告诉他:“这位公子,整个篱州县,都被洪水给淹没了!不要再往前走了,再往前走的话,性命堪忧啊!”
而这三分之一的人,大多数正是落潭镇的人,正是柴杏儿那个镇子上的人!落潭镇所属的十五个村落,柴杏儿都派了专人去通知,并耐心的做了那些村落的里正和村长的工作。至于其他五个镇子的人,因为柴杏儿人力有限,时间上也来不及。于是,就只派了三个人快马加鞭的沿路通知下去,一直到天黑时分,这才直奔府城方向躲难。
沐清风点点头,心里暗道:但愿吧!不过,这种可能,也只有五成的把握!毕竟,听说篱县被大洪水淹没的时候,是在半夜时分!除非杏儿有未卜先知的本事,否则的话,怎么可能跨越那条大河,安全的跑到对岸的山上去?
“少主,节哀!”沐清风也忍不住泪如泉涌,声音哽咽嘶哑,透着深切的悲凉和痛苦。
柴荣也要诛*三*族?!
“圣上圣明,右相大人冤枉啊!”顿时,喊声如雷,有一半大臣都出列了。这些人,都是贾*忠*良的狗*腿*子,是他一手提*拔*出来的,而且在贾忠*良的手里,都有他们的把*柄。
安俊逸猛然拍了一下御案,案桌上的东西全部跳了起来,随着桌子的碎裂,那些东西滚落了一地。砚台刚好落在了右相贾忠*良的脚上,黑黑的墨汁染黑了他那一双虎皮的长靴,就连朝服的下摆也被飞溅了点点黑墨。
“什么?!”沈捷听了,心神大震,眼前一黑,差点就从马上滚落在地。沐清风眼疾手快的扶了一把,他这才好不容易稳定了身形,泪水控制不住的,刷刷的往下落。
现实,如此的残*酷,老天爷如此的不*公,让这些在战场上历练出来的英雄男人,也难以接受!少主,何其的可怜,奔行五千里,就是为了来见杏儿,为了他和她之间能够有一个美好幸福的未来,日夜兼程,累得都快要趴下了!
沈捷的手下,也不禁悲从中来,心酸落泪。一个个大男人,十年都难得流一次泪的硬汉子,此时此刻,哭得不成人样。
主意一定,一行人就调转马头,往吉县方向飞奔而去。那好心人就不禁叹道:“哎呀,可怜啊,整个县都没有了,绕路去找人,又如何可以找得到呢?这一去,不过是徒添辛劳和失望痛苦罢了!”
县令柴荣在半夜里带着大量的金银细软,还有家眷和几个心腹,连夜逃离篱县。据说,那洪水的是跟着他的脚后跟跑的,在半路上他还抢了一只木船,这才逃到了府城。
他的声音犹如来自地*狱的魔*音,不带半点的温度,千年寒冰般的目光积聚眼底,比刀锋还要锐利。语气神情,就像是一把削铁如泥的、旷古绝世的宝剑,其锋芒锋利得可以斩断一切。
本来,如果那县令尽责的话,起码也可以多保住三*四十万人的性命!那么恶劣的天气,那么大的暴*风*雨,即便没有那个杏儿的提点,作为一个县令,也该有所觉悟,也该提醒百姓做好防洪的准备!再不济,在洪水来袭之时,也得千方百计的,准备船只去救援受困的百姓!
安俊逸震怒!此时,西北边关已经告急,军情极其的紧急!他正头疼着,又来了这么一出,这不是要命么?!一个县,一百万人,只保住了三十多万了!这,这是何等的惨*烈,何等的让人心惊?
安俊逸眯缝着眼睛,眼里闪过骇人的光芒,冷冷的嘲讽道:“忠*心*为国,鞠*躬*尽*瘁,冤*枉的?”说到这里,声音猛然拔高:“狗*屁!他是忠*臣,他是冤*枉的,他为*国*为*民鞠*躬*尽*瘁?这样的话,这天下的文武百官,一个个都是*臣*良*将了!这世上,也都没有坏人了!”